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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湜哆哆嗦嗦地問著,眼神里的驚恐未散。
晏玉樓還真無法回答他,那人殺死趙邕,按常理來講應該不會是行山王那邊的人。既然是長廣王的手下,多少會有些顧忌。可是一個為帝位執迷發瘋的人,又難保他不會再做出什麼啥事情來。
她想說不知道,然而面對這樣一個渴望活下去的眼神,她到底心軟了。
“不會的。”
趙湜肩膀一松,埋首在膝間哭出聲來。
許久過後,才擦乾眼淚抬起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讓人繼續搜查行宮也好,找人審問也好,其實他們都知道兇手是誰,這些表面功夫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昨夜那人受了傷,回來後居然還把趙邕殺了。會不會他還有幫手,比如說與他一起共事的暗衛,他策反了那些人。如果是這樣,事情倒是越發的棘手了。那些人隱在暗處,要是再把趙湜也殺了,到時候行山王和長廣王一同進京,他們如何應付。
這或許是那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攪亂時局。他隱在暗中煽風點火藉機造勢,等時機成熟時他便坐收漁翁之利。
貼身侍候趙邕一個婆子一個丫頭,昨夜原是婆子守夜。卻不想婆子吃壞了肚子,那丫頭便頂上來。丫頭不到二十,略有幾分姿色。被帶過來時,身體軟得不行由兩個侍衛架著拖過來的,顯然是嚇得不輕。
婆子狠狠瞪著她,嘴裡又哭又罵。罵她沒有守好主子,連主子被人害了都沒有察覺,那丫頭不敢爭辯只顧著哭。
晏玉樓一個眼神過去,婆子這才住了嘴。
“侯爺…您一定要為我們公子報仇,奴婢給您磕頭了,只要能找出害我們公子的人,奴婢便是死…也瞑目了。”
“本官問你,昨夜原是你當值,為何臨時換人?”
一提到這個,婆子眼裡閃過無比的懊悔,傾刻間淚流滿面,“都怪奴婢…都怪奴婢啊…奴婢貪嘴…晚食有一道奴婢愛吃的菜,就多吃了幾口。誰知吃得多了些,鬧了肚子,這才換成秋月…這個該死的丫頭,定是跑出去浪不好好守著公子…”
婆子話裡有話,晏玉樓便多看了那丫頭一眼。
那個叫秋月的丫頭衣衫皺得不像樣子,應是趙邕出事後就被關了起來。可是衣服再是皺,也看得出來是一件新衣服。不光是衣服新,亂糟糟的發上還簪著珠花,珠花的款式是京里時興的。
守夜的丫頭,有必要著新衣打扮一番嗎?
如果趙邕是成年的男子,還說得過去。趙邕一個七歲的孩子,他身邊的丫頭沒有必要夜裡還打扮得花枝招展吧。
她眸微閃,示意人把秋月帶下去。
秋月哭喊著,嘴裡喊著冤枉。
不多會兒,晏實進來稟報,那秋月招出昨夜出事時她確實不在趙邕身邊。她出去過一會兒,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一個管事,姓周,是修葺行宮那邊的人。人很快被帶來,三十多歲的年紀,瞧著應該是早有家室的男子。
還沒等審問,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在他的敘述中,是秋月先找上他的,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那麼個意思。昨夜原本他們約好見面,誰知婆子臨時鬧肚子,秋月只好頂上。於是趁趙邕睡著,抽了一個空去見他,秋月頭上的珠花就是他送的。
秋月再次被帶進來時還在哭,聽到這話並沒有反駁,顯然這管事沒有說謊。
那麼疑點來了,是誰故意做了婆子愛吃的菜?是誰知道秋月和管事昨晚有約?這一切顯然是安排好的。
廚房的管事也被帶來,昨晚之所以做了那道婆子愛吃的菜,是因為婆子自己使了銀子到灶下吩咐的。質子身邊的人,想吃什麼自己不使銀子哪裡能有。因為不是什麼精貴的菜,不過就是一個醬燒鴨,灶下也就做了。
婆子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子,“都怪奴婢貪嘴…都怪奴婢貪嘴…”
“鴨還有嗎?”晏玉樓問。
婆子被摑紅的臉更紅了,“…奴婢貪嘴…吃完了。”
吃了一隻燒鴨,腸胃虛的人是有可能鬧肚子的。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還做過這樣的事?”
婆子慚愧低頭,公子年紀小飯菜什麼的都比較清淡。行宮裡的人沒有虧待他們主僕,一應吃穿也都不比在王府里差。但她年紀大口味重,越發喜歡大魚大肉等油水大的菜。為了解饞,便時常使些銀子到灶下,要上燒雞燒鴨之類的打個牙祭。
以往也做過幾回,都沒有什麼事。不想昨夜裡吃出了事,鬧了肚子。
在行宮做事的人都是經過挑選的,不太會出紕漏。這事看上去一切正常,可正是因為都正常,才顯得不正常。
晏玉樓再次看向一直哭的秋月,眉頭皺了皺。
這個時代的女子,要想改變命運唯有寄希望於男子。秋月找上周管事,可能是覺得自己跟在趙邕身邊沒有前途,想另謀出路。
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別人不好置喙什麼。
“你們倆人昨夜有約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有一個人…”
周管事支吾著,將那人供了出來。倒真是巧,這人晏玉樓認識,卻原來是董家的那個董子方,被她發配到行宮做苦力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