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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是被韓天算逼的。”
“你給我住嘴!”光叔氣不打一處來。
“那我就先在這掃廁所還債吧。”珍兒嘆氣說道。
“這樣也不夠你還的。”光叔生氣道,“從公寓搬出來,住到豬圈去。”
珍兒並未爭辯也沒有怒懟,她只想先在香雲坊待下來,只要能待下來就有希望。
珍兒以為光叔只是說說嚇唬她的,畢竟他這樣的黑社會頭目怎麼可能會有豬圈?她便懶懶散散地收拾衣服行李,慢吞吞地撥弄著床頭燈上的花紋,如此精緻,如此奢華,從農村出來的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感覺離榮華富貴這麼近,不過經歷過前世的跌宕起伏,她並不care這些過眼煙雲,驚喜的目光不會嵌在她的眼睛裡,因為她腦海里只刻著“復仇”兩個字。
“你怎麼還杵在這裡?把我說話當放屁?”門外傳來刺耳的聲音,昨天還那麼親切,今天就翻臉不認人,果然是個勢利的傢伙。
“知道了,總要給人收拾的時間吧。”珍兒淡淡地回答,並沒有心理落差,因為經歷過前世,早已習慣這裡的冷漠。翻臉不認人這套,她也在潛移默化中學會了,將來等她發達了,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這個身不由己的年代,沒人憐愛你,有人坑害你,就只能學會自立和反擊。
門突然開了,光叔闖進來,一臉不耐煩,強行拖走珍兒還未整理完的行李箱,翻看了裡面的幾樣東西,生氣道:“整什麼整?這的東西有幾樣是你的?穿著你來時的髒衣服走去豬圈就是了。”
“怎麼像妓院老鴇不讓人贖身似的?還要扒光我的衣服讓我滾出去,不成?”珍兒白了他一眼,“我什麼都不要了,告訴我豬圈在哪?”
光叔不耐煩地指了指屋後,她循著方向走去,沿著一個石台階下去,果然看見一個小房子,剛走到門口就聞見臭味,聽見幾聲豬叫。雖然她從小干慣了農活,但還未曾養過豬呢,不由得有點擔心,害怕豬會不會咬人。
她正想回頭問問光叔一些細節問題,發現他早已跑得沒影兒了,公寓的燈也關了,看樣子門早就鎖了,今晚只能睡豬圈了。
此時的天氣並不溫暖,刮著寒風,旁邊沙沙作響的樹葉聲夾雜著呼呼的風聲,讓她不寒而慄,加上月光下樹影婆娑,令人想入非非。突然風聲更猛烈了,幾片樹葉層層疊疊地落下來,在黑夜裡交錯成各種令人顫慄的形狀,還吹起了小石子,沙石在空中旋轉,仿佛一條會吃人的龍,嚇得她一股腦兒鑽進豬圈,被臭死總比嚇死好吧?
然而她剛鑽進豬圈,就感覺到頭皮上一陣溫暖,緊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撲面而來,包圍著她的周身,伸手摸了摸頭髮,黑暗中看不清手指間沾了什麼,只知道粘乎乎、熱騰騰,好像漿糊,她大約知道了,“啊”地尖叫起來,像往外跑,掙脫這滔天的臭氣,“好死不如賴活”這個詞突然在腦海中閃過,算了,人是很能賤的,什麼環境不能生存啊,不就是和豬糞睡一起嘛,有什麼啊,這可是上好的肥料,說不定還能將我澆灌成祖國的花朵呢。
此刻她竭盡所能地發揮阿Q精神,雖然她從來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自嗨型選手,但為了生存,不得不將自己鍛鍊成鑽石心。
正文 第十四章:去掃廁所
豬糞還是小意思,她更擔心的是豬兒會不會不歡迎她鳩占鵲巢,故意挑釁?於是她警覺地抱住腦袋,生怕被豬蹄踢了,本能地在夠得著的範圍內搜索,卻摸索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器具,眼下只能聽天由命,祈禱豬兒是個友好的主兒了。
還好,不久就聽見“哼哼”的打呼聲,比肥胖病人的鼾聲還響,豬兒總算睡著了,到底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這下,她才安心合上眼睛,準備休息會,縱使周圍臭的窒息,她也睡了過去,因為這一天經歷的事情都可以寫一本了,滿到她的腦容量已經不夠用,必須整理下硬碟了。
她夢見自己回到那個小山村,見到了久違的母親,眼淚瞬間湧出了眼眶,忽然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遞上一塊手帕,她來不及抬頭,溫暖的手已經托著手帕將她眼角的淚拭去,淚眼朦朧中她看清了他,李青竹,她正想說話,突然傳來一陣特別響的豬叫。
“我得回去看看它們。”李青竹靦腆地笑著,轉身離去,她來不及抓住他的衣角,被豬叫吵醒。
她努力睜開眼睛,眼縫裡擠進的是豬兒的身影,碩大而肥胖,半黑半白,看起來憨態可掬卻似乎不那麼友好,對著她不停嚎叫,帶有防備性。
“別那么小氣嘛,不就是借用了你的床嘛,讓我睡一下怎麼了?你還拿我當馬桶了呢。”她開玩笑地說,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會苦中作樂了。
豬兒的叫聲似乎輕了下來,用豬蹄踢了踢她的手,仿佛友好地握手,珍兒笑著提起一隻手摸了摸豬腳:“豬兄,還是我來吧,畢竟我比你靈活。”
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豬糞,摸了摸頭髮,豬糞已經乾結在髮絲上,仿佛摩絲定了型,她趕緊跳起來:“豬兄,失陪了,我得去打理打理,不然真怕連你都嫌棄我,晚上我還來這睡啊,給我留個位置哦,拜託了。”說著就跑出了豬圈,陽光照在她髒兮兮的臉上,仿佛被消毒一般神清氣爽,然而厚重的豬糞讓她覺得頭腦發脹。
她跑到最近的河邊,對著河水瞅了瞅自己的模樣,嘆氣:“葉珍兒,說好這一世要活出個人樣的,怎麼才剛來就把自己過成了豬。不過,不吃苦中苦,怎為人上人呢?”
她毫不泄氣地對著河水梳妝,先把髒手洗乾淨,再掬起一捧清水往臉上一潑,黑色的臉龐逐漸變得雪白起來,再把黏住的髮絲一根根洗淨理順,萬千髮絲雖然難以料理,但是只要不慌不忙、足夠耐心,終究能恢復原樣,就像她的前世之謎一樣,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對,再苦再難也不能放棄,她決定回香雲坊。
她急匆匆地趕到香雲坊,被服務員攔住:“光叔說不準你再踏進香雲坊半步。”
“不可能,我要見光叔。”珍兒嚷嚷著。
“別為難我,請回吧。”
“一定是瑩瑩搗的鬼,除非是光叔親口說,不然我不信。”珍兒難過說著。
“昨天那事兒我都看到了,就算你是搖錢樹,光叔也不敢要你啊。”
“不可能”珍兒突然大叫起來:“我還欠光叔很大一筆錢呢,我今天是來還錢的,耽誤了光叔的生意,你擔待得起嗎?”
“真的?”服務員開始遲疑。
“我就知道不是光叔的意思。”她趁服務員遲疑的時候,推開他,徑直走進去:“讓開!”
“哎,哎……”服務員跟著後面,看見光叔迎面走來:“光叔。”
珍兒撲通一下跪在光叔面前,嚇了光叔一跳:“這是幹嘛?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很有骨氣的嘛。”
“我珍兒不求大紅大紫,也不想讓光叔為難,只是我來香港這麼久,只有您最提攜我,懇請光叔給我個機會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