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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寒在一瞬間冒出了不少冷汗。
但偏偏魔修沒有動怒, 也沒有要暗中做手腳的意思,他竟然那麼開心地笑了。
就好像是——在等著看一場好戲似的!
魔修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張寒額頭上冒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現在心慌得厲害, 心跳再一次加速到了讓他頭皮發麻的地步。張寒拼命地去想是不是有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但一無所獲。
張寒張了張嘴,他想要去問魔修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在他嘴唇翕動之間,張寒突然攥緊了自己的手掌,他深吸了一口氣面不改色地站在了原地。
不對,魔修一向喜歡玩弄人心。
他現在有表現得這麼開心說不定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心慌,故意引起他發問。
他要是真的問了,反而極有可能陷入魔修的陷阱。他要相信張青傑,有張青傑在,這裡一定不會發生什麼的。
在張寒心神打亂的時候,葉河的狀態也有些糟糕。
在意識到戚安可能要和他分別回大世界之後,他下意識地就想去握戚安的手,想挽留住對方。
但是——
葉河瞳孔微縮地垂眸看著自己已經因為此處秘境而變得透明的手。
他的手穿過了!
葉河親眼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戚安,也穿過了旁邊一看就堅硬無比的石頭。就好似他真的變成了靈體一樣,此刻的他和他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已經分離了,他沒有了實體,握不住任何事物。
葉河茫然地看著自己透明的身體。
戚安剛剛說過的話在腦海里迴響著,葉河在微怔了片刻後就意識到他現在會這樣是正常的了。他現在沒事,會變成這樣是因為秘境。
但不知道為什麼,葉河變得有些心神不寧,他的眉頭因為不安的內心本能地皺了起來。
這樣的認知非但沒有讓葉河放下心來,反而是讓他覺得心裡的惶恐沒有緣由地更甚了。
「……嗯。」
到了這個時候,戚安才回答了張青傑的問題。
他有點兒不想讓葉河親眼目睹他被抽走根骨,日後聽別人談起總比親眼看到來的震撼要小一些。
戚安抬眸看向了張青傑,而既然他已經這樣開口了,他便不能否認自己是不知道的了,「我知道。」
這下反倒是張青傑的眉頭微微皺了下,他垂眸看著這位自己曾經『寵愛』了很久的嫡傳弟子。
他沒有想到戚安會知道自己想要抽走他的根骨。
所以對方是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對他的好都是懷有目的的。
這樣的認知讓張青傑的心裡變得有些微妙了,往日裡的柔和偽裝不自覺地褪去了好幾分,他看向戚安的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
這是張青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他這個名義上最受他寵愛的嫡傳弟子,但很快,他眼神中的冰冷就被複雜給取代了。
因為張青傑竟然沒有辦法從戚安的神情中找到他認為會有的憤恨和不甘。
對方看起來很乖,在和他對話的時候一直很專注地望著他。
而且——
有些熟悉。
張青傑的眼神微微動了動。
他知道自己會感覺到熟悉是很正常的,戚安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嫡傳弟子,他這次去北海和對方分開了一段時間,現在回來又發現對方竟然已經知道了這些事,他會覺得有些微妙是很正常的。
但——
他為什麼覺得他的潛意識似乎很重視這份熟悉感?
他怎麼感覺他現在生起的這份熟悉有些特殊有點兒不一樣。
「師尊,可以嗎?」
就連喊他『師尊』的這道聲音也軟糯糯的,單看對方的反應,恐怕在場的人誰都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很孱弱的少年已經做好了被抽走根骨的準備。
而且對方的眼睛實在是太乾淨了,純粹至極,就好像是對方的眼睛裡只能看到他一樣。
「師尊,這是我第一次開口懇求您答應我一件事。您不會拒絕的,對吧?」
戚安的聲音一向很輕,輕輕的聲音配上這樣弱勢的話語,幾乎沒有人能夠開口拒絕。
張青傑安靜地垂眸看著戚安,他的眼神中出現了一些恍惚。
張青傑的心裡下意識地軟了一些,他轉身看了看旁邊站著的那些大世界的天驕們。
如果他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抽走戚安的根骨的話,他似乎確實有些過分了。
但是——
張青傑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他收回了自己落在戚安身上的視線。
他突然覺得此刻戚安的眼神和他在北海見過的那位妖族少年的眼神很像。
在張青傑從北海回到照天苑,再到小世界的這段時間內,張青傑特地尋了一下隱世多年的妖族的蹤跡。因為時間緊急,張青傑並沒有直接去找人,但他卻給現任的妖族族長一張請柬,在說明了北海的情況下邀請了對方到照天苑一敘。
等到他再回到照天苑的時候,妖族的人應該就已經過來了。
他要是在那個時候再去抽戚安的根骨,豈不是顯得他太過冷酷無情了,要是讓那個貓耳少年知道了這件事可就不好了。
想到在北海遇到的那件事和影響中那個很可愛的少年,張青傑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那個少年在北海的時候那麼幫他,在對方的心中,自己一定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