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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白羽替姜雁回看過,溫聲道:“被濃煙嗆了嗓子,不嚴重,吃幾副藥就沒事了。”
風白羽將藥名報給容遲,容遲著人去取藥熬煮。待風白羽走後,容遲坐在床沿,看著姜雁回靠坐在軟墊上,抬起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緊緊盯著他,不由得柔聲問道:“雁兒做什麼這樣盯著本王?”
姜雁回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瞼。
低沉的笑聲在耳畔響起,伴隨著容遲戲謔的聲音:“好了,本王不問,雁兒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王爺。”門外響起楊爍的聲音。
容遲起身,朝著屋外走去,合起了身後的屋門。
“火已經撲滅了,清理出了這些東西。”楊爍側身讓開,露出院子裡的東西。一架被燒壞的琴、被火吞了一半的畫以及泛著烏黑的珠玉金釵若干。雖被大火炙烤過,但掩飾不了人為毀損的痕跡。
容遲想起來,他沖入冬暖閣時,姜雁回就站在這些金銀珠玉中,神色淒楚的望著熊熊烈焰,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眼底的光幾乎比火焰還要明亮。
容遲默了一默,冷聲道:“將人帶過來。”
過了一會兒,梅疏影、媚媚四人被侍衛押著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院子裡。梅疏影神色倒還有幾分鎮定,香憐和尺素緊緊握著彼此的手,身體抖如篩子,媚媚更是一臉慘白如紙的表情。
容遲派人來押她們時,她們就已經明白過來,王爺這是要追究冬暖閣之禍了。雖然根本不算她們的錯,但如今姜雁回盛寵在身,也不知道她在王爺耳邊吹了什麼樣的枕邊風,這一去,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因為生母的緣故,這位攝政王尤其厭惡府里的姬妾在後院生事。
容遲眸光淡淡的掃過四人,落在梅疏影的身上,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問:“怎麼回事?”
梅疏影正欲開口,媚媚膝行一步,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哭道:“王爺,不關妾身的事,是姜姑娘、姜姑娘她自己摔的,那火、火也是她自己放的。”
容遲臉色沉了沉:“當真如此?”
梅疏影回道:“的確如此。”她頓了一頓,雙手舉起,貼在額前,深深拜了下去,“不過此事卻是因妾身們而起,是妾身們不了解姜姑娘的性子,言辭間得罪了姜姑娘,才導致姜姑娘發了一通大火。王爺,疏影管教無方,若是要責罰,疏影願一力承擔。”
“明明是姜雁回她恃寵而驕、膽大妄為……”媚媚不服。
“住口!”梅疏影厲聲斥責,打斷了她的話,她抬眸看向容遲,聲音輕輕柔柔的,“疏影願意代替妹妹們受罰。”
第34章 以色侍人
容遲看著琴身的裂痕和撕毀的名畫,以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珠玉,眉毛揚了一揚。
焚琴煮鶴,恃寵而驕,倒是姜雁回能做得出來的事。
“念在你們都是初犯,每人各領二十大板,扣三個月的月例。”容遲拂袖轉身,轉頭卻望見姜雁回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前,正定定的望著他。
她默然看了他半晌,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用沙啞的嗓音開口道:“是我錯了,為何要罰她們?”
“她們錯在不該招惹你。”
姜雁回朝著他走過來:“可的確是我摔了琴、撕了畫,燒了冬暖閣,要領罰,也該是我去領。”
容遲的眉心跳了一跳,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他不說話,只是用一雙古井般深邃的眸子將她瞅著。
姜雁回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梅疏影,倚進了容遲的懷裡,低聲道:“容遲,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摔琴撕畫放火燒冬暖閣?”
梅疏影的臉色隱隱泛著幾分蒼白,明明是大夏天,身體卻猶如寒風中的殘葉,搖搖欲墜。
容遲道:“雁兒不如說說看。”
“因為我不痛快。”姜雁回抬起了眸子,“我看到她們,心裡很不痛快。”
“以後不許她們踏入冬暖閣,雁兒便不會再看到她們了。”
容遲話音剛落,梅疏影一臉頹然的表情,猶如枝頭即將枯萎的花瓣,在瑟瑟寒風中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但姜雁回不滿意,她猛地從他懷裡起身,後退了一步,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了屋中。
容遲跟在她身後,抬步踏入屋中,只見姜雁回半倚在窗前,看著窗外的一叢花影發呆。
“雁兒。”容遲走到了她的身後,“又在鬧什麼脾氣?”
姜雁回幽夜一般的眸子裡,似有星光流轉,緊緊的盯著他,問:“容遲,你喜歡我嗎?”
容遲怔了一怔。
她又問:“可你有那麼多美人兒,為什麼偏偏喜歡我呢?我脾氣壞,不聽話,不懂得討好你。”
“你無須討好我,你做自己就好。”容遲溫言道。
這些年來,他大權在握,美人如流水一般的送入了府中,這些人里有內奸,有刺客,個個不安好心,柔情蜜意里儘是明槍暗箭,哪一個放在枕邊都不讓人省心。不似他的雁兒,雖然張牙舞爪渾身是刺,卻單純又坦蕩,愛與憎,都在臉上。
他真是愛極了她這副心無城府、坦坦蕩蕩的模樣。
“你還是不懂。”姜雁回收回了目光,重新趴到了窗前,“容遲,你出去,我很累,想一個人獨處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