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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玲瓏的話,姜雁回如夢初醒,回過神來,面上露出驚慌之色:“林公子,你、你快走。”
攝政王府重兵把守,處處都是暗哨,林見風能毫髮無損的走到此處,只怕是有人故意放水,想來個瓮中捉鱉。想到此處,姜雁回心急如焚,推著他往屋外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她搖著頭:“不,不行,不能這樣走出去。”
她太了解容遲的性子了,恐怕此刻外面已經有千軍萬馬在等著林見風,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玲瓏道:“可不是嘛,這樣走出去,我們就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姜雁回來回走了幾步,轉眸看林見風:“這樣,你先在這裡藏起來,我讓玲瓏出去打探一下。”
林見風苦笑道:“來不及了。”
姜雁回渾身一僵,屋外風聲颯颯,伴隨著風聲的是一陣腳步聲,腳步聲雖多,卻不雜亂,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聲音令人不由得心生膽寒。
“砰”地一聲,屋門被一股力道撞開,明月下,一道頎長的身影散發著寒意。玄色的衣擺隨著夜風獵獵飛舞,透著一絲冷冽。
容遲雙手背在身後,俊美如玉的臉龐映在月色里,隱隱透著幾分猙獰之色。
院子裡,十幾名弓箭手張弓引弦,蓄勢待發,黑漆漆的夜,黑漆漆的箭頭,只要鬆手,屋裡所有人都會被射成刺蝟。
姜雁回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容遲朝她伸出右手,溫言道:“雁兒,過來。”
他的眸光是暖的,神色也是溫柔的,可姜雁回覺得冷,比那秋風吹拂在身上還要透著蕭瑟。
姜雁回面色劇變,搖著頭,聲音微微顫抖:“除非、除非你答應不傷害林公子的性命。”
不管是今日他為她潛入這攝政王府,還是當日他為她不惜自刎拒婚永安公主,怎麼算,都是她欠了林見風一命,這段感情註定已不能結果,她不能再欠林見風更多。
容遲的臉色更猙獰了幾分,眸光漸漸冷了下去,透出猛虎噬人的鋒芒。他的聲線沒有絲毫起伏,聽不出來情緒的變化,淡淡的,卻如驚雷一般落在姜雁回的耳畔:“你想陪著他死嗎,姜雁回?”
姜雁回搖著頭,聲音淒楚可憐:“容遲,你說過,不會負我的。”
“是你在負我,雁兒。”
姜雁回腦袋搖的更厲害了,她的眼睛漸漸的紅了,眼角微微泛著幾分濕意,哽咽道:“我不相信,容遲,我不信你會殺我。”
容遲合起雙眸,又再次睜開,睜開時眼中已無了任何情緒,只有濃墨一般的黑。他抬起手,在夜色中劃下冷冽的弧度:“放箭。”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刷刷刷”十幾支長箭從他的身後飛出,朝著屋內的林見風射去。林見風面色一變,抬手將姜雁回拽到自己的身後,推出一道掌風合起了屋門。
箭嘯聲撕破長空的寧靜,長箭猶如雨點一般盡數釘進了門板中,姜雁回聽聞著這源源不斷傳來的聲音,心底像是裂開了一道縫,涼涼的,透著風。
林見風抓著她的手,走到窗戶邊,一掌震開了窗門。這扇窗正對著一堵高牆,林見風抱起姜雁回,一腳踩在窗戶上,騰空而起,往高牆上躍去,躍到一半的時候,一支長箭猛地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噴濺出來的血色落了姜雁回一臉。
姜雁回睜大了雙眼,黑色的瞳仁里映著冰冷的月影。
林見風中了這一箭,失了力道,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抱著姜雁回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一口咽下喉中翻騰的血氣,將姜雁回從地上拽起來,貼著牆根奔跑。
無數箭嘯聲呼呼而過,林見風一手牽著姜雁回,一手舞著手中長劍,刷刷砍斷飛來的箭支。無數斷箭在他的腳下堆積,箭雨如織,令他進退不得。
“咻”的一聲,一支長箭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縷血痕。
“再走一步,下一箭射穿的將是你的心臟。”夜風送來容遲冷冽的聲音。
姜雁迴轉身,皓月當空,月色如霜,月影下那玄衣青年彎弓引弦,神色陰沉,目光冰冷的盯著他們,宛若地獄裡歸來的修羅。
姜雁回下意識的鬆開了林見風的手。
林見風捂著肩膀處流血的傷口,抬起眼睛,沉沉的看向容遲。
容遲箭法如神,他這一箭,說到底是留情了。
“拿下。”容遲下令。
侍衛們蜂擁而上,將兩人圍在了中間,林見風渾身皆是血色,他回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姜雁回,鬆開了手中的劍。兩名侍衛走上前,用鐵鏈將他的雙手鎖住。
姜雁回同樣被侍衛用鎖鏈鎖了。
侍衛在等容遲下更多的命令。
容遲抬起眸子,隔著月影,與姜雁回遙遙對望著。他的眸中黑沉沉的,比這夜色更濃,什麼也看不出。
姜雁回方才與林見風在地上滾了一遭,手臂身上盡數都是擦痕,泛著火辣辣的疼,可是比起這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是心底。容遲的絕情像是綿綿密密的針,毫不留情的就刺入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這疼痛令姜雁回臉色慘白,渾身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
容遲沉沉的將她望了片刻,冷聲下令道:“關進地牢內。”
他沒有說關誰,自然是兩個都關。侍衛們不敢胡亂揣摩他的心思,只得依照他話中的意思,將林見風和姜雁回都關進了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