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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覺到了姜雁回的目光,蘇衍之朝她遙遙的望過來,眼中有幾分深意。待蘇衍之的背影消失在主院後,楊爍抱著姜雁回踏入了廳內,放下了她。
“喵~”姜雁回沖容遲叫喚了一聲。
容遲正垂著眼瞼品茶,聽見這一聲,朝她望過來,目光中似有灼灼之意,緊緊將她盯著。
如今他才是自己的飼主,掌握著自己的生死大權,當著他的面,姜雁回自然不敢使壞,她踩著小碎步,走到他腿邊,蹭了蹭。
容遲放下茶盞,俯身將她抱在懷中,順著毛撫了撫她的腦袋。許是他的力道恰到好處,空氣里又瀰漫著奇異的香氣,不一會兒姜雁回便覺得昏昏沉沉,枕著容遲的手掌睡了過去。
姜雁回睡著之後,容遲對楊爍道:“將這隻貓送到相府,記住,務必親自交到姜相的手中。”
翌日一早,蘇衍之入相府,姜相早已得了容遲的消息,抱著貓等候在院中。玲瓏將蘇衍之引到姜相面前,福了福:“相爺,蘇公子到了。”
蘇衍之一身青衣,手中握著一把摺扇,笑吟吟的開口:“蘇衍之見過相爺。”
“蘇公子無需多禮,蘇公子的來意,攝政王已與老夫明言,小女雁回這次就仰仗蘇公子了,若蘇公子能醫好雁回,老夫定有重謝。”
蘇衍之微笑:“相爺言重了,蘇衍之這次受攝政王所託前來,定然全力醫治姜小姐。”
姜相將蘇衍之引進了屋內,屋中,白紗帳罩在雕花木床周圍,姜雁回的身體就躺在帳內。
姜相掀開白紗帳,將昏迷的貓兒放在了姜雁回的身邊。
蘇衍之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交予姜相:“請相爺照這上面所言,為蘇某準備一些東西,記住,這些東西都得相爺親自準備,不可假手於人,更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姜相接了紙納入袖中:“蘇公子放心。”
他留下玲瓏和阿蘭,轉身出去了。
蘇衍之站在床前,隔著白紗帳,望著榻上昏睡不醒的姜雁回,低聲嘆道:“原來你就是傳說叫林公子愛得發狂,令燕姬妒得發瘋的姜小姐,就連攝政王容遲也……”他用扇子挑起床紗,目光落在姜雁回的臉上,眼底划過一抹驚艷之色,想起他那個可憐的傻徒弟燕姬,面上不由得泛起苦笑,“果然是個美人兒,也難怪燕姬回去之後就發了瘋。”
***
正是春夏交疊之際,吹來的風都是香的。暖閣前的一架鞦韆上,坐著百無聊賴的姜雁回。不遠處的牆根下,玲瓏支起了一個火盆,正抱著一卷書在燒,火舌一卷,那些書便急速的在火焰中化為焦黑的灰燼。燒完了書,她又拿起擱在身邊的小木劍,回頭看了一眼姜雁回。
姜雁回是在三天前醒過來的,醒來後她便命玲瓏將林見風從前送的東西找了出來,全部丟進火盆里燒了,如今已經陸陸續續燒了三天。
燒的都是一些小玩意,比如曾經流行過的話本、手工雕出來的簪子、木梳、木劍以及竹笛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些書信,無一例外,這些東西都和林見風有關。
玲瓏不知道那天去渡仙橋,林見風和姜雁回說了些什麼,她只知道姜雁回回來時眼眶是微微泛著紅的,只可惜她來不及詢問,後來就發生了姜雁回被挾持為人質的這件事。
姜雁回醒來後,無論玲瓏怎麼問,她都不肯說,似乎打心底里要和林見風撇清關係。先是燒了這些年來她和他通過的書信,後來又把他平時雕出來的一些小玩意從旮旯犄角里找了出來,通通扔進火光里,付之一炬。
林見風和姜雁回青梅竹馬,相識十年,曾送給姜雁回不少東西,哪怕是河邊的一顆石子,路邊的一朵野花,姜雁回都恨不得珍之藏之,這次翻天覆地一通翻找,還真的找出了不少東西。
玲瓏握著木劍,猶豫的看向姜雁回,這是姜雁回最喜歡的一把木劍,是姜雁回十二歲時林見風送的生辰禮物,平日裡就掛在暖閣內的床頭。
姜雁回看了一眼那把木劍,便移開了目光,冷聲道:“燒了。”
林見風既無心,她便斷情。這十年的相思,便當做是錯付了。
只是,奇怪的是,當那些東西在明黃色的火焰中中化作灰燼的瞬間,她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過。
侍女阿蘭看出姜雁回的心緒不佳,提議道:“小姐,不如我們出門散散心。”
姜雁回粉白的臉一片愁雲慘霧,心中掙扎了一番,聽從了阿蘭的建議。
大燕國民風開放,對女子的管教並不嚴厲,尋常女子不僅可以上街、騎馬,甚至還可以去書院裡讀書,入朝堂為官。
姜雁回換了身平民女子的打扮,和阿蘭、玲瓏一起走出了相府。屋外正是個艷陽天,姜雁回肌膚細嫩,經不得曬,玲瓏撐開一把青竹傘,罩在她的頭頂。
盛京城內商業發達,星羅棋布的商鋪,川流不息的車馬,都在昭示著這座都城的繁華。街道兩旁,商販沿街叫賣,呼喊聲此起彼伏。
橋頭人頭攢動,街上行人如織,姜雁回走到人群當中,被熱鬧感染,連帶著心頭的愁緒都吹散了一些。她一會兒看胭脂水粉,一會兒看綾羅首飾,看得目不暇接,最後,被不遠處的字畫給吸引了過去。
玲瓏跟在她身邊打傘,阿蘭站在她身後為她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