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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沒想到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這句話比天上的驚雷劈在她的頭頂還要令人難以置信。
姜雁回皺起了眉頭,思索著容遲這番話,琢磨著,琢磨著,總算琢磨出個所以然了。他這是打算滅了相府,收她當玩物,以報復姜相。
姜雁回一陣心寒,覺著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回到相府以後,一定要告訴姜相,容遲打算動他們相府了!
玲瓏和阿蘭也是滿面震驚之色。
容遲自然感覺到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懷中人的身體微微一僵。以她愛胡思亂想的性子,恐怕是嚇壞了,沒準會以為,他要拿她當禁臠。
她也不想想,他要真想那麼做,早就一支禁軍衝進了相府,將她搶回了王府。
反正在世人的眼裡,他蠻橫霸道慣了,跟土匪沒什麼兩樣。
容遲抱著姜雁回踏上了青石街道。
攝政王上街,尋常百姓自然是要迴避的,即便有想看熱鬧的,被容遲的侍衛冷眼一瞪,也嚇得魂飛魄散,縮回腦袋,將門窗緊閉,不敢再亂看。
容遲冷酷無情、殺人如麻可是出了名的,他手底下養出來的那群暗衛,能在半夜裡悄無聲息要了人的腦袋,這些年來,與容遲對著幹的官員們,哪個不是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一時間被錦寧郡主鬧得雞飛狗跳的長街,此刻寂靜異常,除了容遲和姜雁回,空無一人。日光偏移了三寸,投下來溫暖的光芒,罩在容遲的身上,將他的背影拉的很長。
容遲抱著姜雁回迎著胭脂色的夕陽走去,他抬眼看著落日,從未覺得,陽光還可以這樣暖和。
而他抱著姜雁回,就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玲瓏和阿蘭早已回了相府報信,姜鴻遠等在相府門口,饒是已得了消息,看見容遲就這樣抱著姜雁回徒步走過來時,還是不由得震了一下。
他瞳孔急劇收縮著,想起了三年前那個下著暴雨的夜裡,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也是這樣抱著姜雁回出現在他門口,面色如霜的說道:“本王只是暫時將她交還,三年後,本王會親自來迎她。”
夜色濃如潑墨,豆大的雨珠嘩啦啦的砸在地面上,濕冷的水汽氤氳著他的眉眼,他的眼底卻仿佛燃著一團火,席捲著姜雁回清瘦的身軀,像是要把她徹底焚燒成灰燼,再揉進骨血里。
雁回遇上容遲,當真是一場孽緣。
姜鴻遠低低的嘆了一聲,走到容遲的面前,抱拳道:“老臣見過攝政王。”
他回頭看了一眼阿蘭,阿蘭立刻會意,走到了容遲的面前,伸手欲抱姜雁回。
容遲倒也沒有霸著姜雁回不放。
姜鴻遠鬆了一口氣,卻在此時,一道低沉的嗓音飄到了耳畔:“姜相,三年之期快到了。”
姜鴻遠猛地抬起頭來,震驚的望向容遲。眼前的容遲,和三年前站在屋檐下淋著雨的容遲,一下子重合了,就連眼神都一模一樣。
“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這一生一世的誓約,可是雁兒親口許給本王的。”容遲的目光從姜雁回的臉上掠過,聲音低的幾不可聞,“她只是暫時忘記了而已。”
宮內,錦寧郡主正跪在傅蘭君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太后,您可要為錦寧做主,那個婢女阿蘭實在太膽大包天,她、她居然敢對郡主的侍衛下手,她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傅蘭君眉頭不可察覺的微微蹙了一下,小德子連忙上前,遞給錦寧郡主一張帕子:“我的郡主小姑奶奶誒,您別哭了,太后娘娘這幾日已經夠煩了,您就別跟著添亂了。”
錦寧果然停下了哭鬧,抬起頭來,眨巴著淚眼看向傅蘭君。
傅蘭君容顏秀美,表情卻總嫌單薄,眼底的光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錦寧,你可知你此番闖了多大的禍?”傅蘭君的手搭在鑲有玉石的扶手上,指尖輕輕抬起又落下,叩擊出輕微的響聲。
“不就是踩死了幾個人嘛。”錦寧小聲嘟囔著。
“住口!”傅蘭君一聲厲喝。這個錦寧小時候也是個機靈通透的丫頭,因護駕有功,被先皇破例封了郡主,沒想到,越長大卻越不成器,驕縱跋扈,蠻橫霸道,平日裡不知道闖了多少禍事。
錦寧嚇了一跳,連忙俯身跪了下去,疾聲道:“我知錯了,姑姑。姑姑這次您一定要幫幫錦寧!錦寧自小喪母,一直把您當做自己的母親,您可千萬要疼疼錦寧。”
傅蘭君抬起手來揉了揉額頭:“那個阿蘭是何人?”
“回稟太后娘娘的話,是相府千金姜雁回身邊的侍女,聽說有點兒本事。”小德子諂媚道。
“去查查她的來歷。”傅蘭君用手支著腦袋,微微合起了雙眼,掩去了眼底那一縷厲光,“錦寧,你速回家中,禁足三個月,若是敢提前溜出來,我叫你父親打斷你的腿。”
初夏多雨,白日裡還是艷陽高照的天氣,晚間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夜色黑沉,大雨磅礴,雨中的亭台樓閣都像是被潑上了一層濃墨。
天邊一道驚雷劈下來,正坐在窗前寫字的姜雁回握筆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昏黃的燈光被風吹得跳躍不止,一滴濃黑的墨在白紙上緩緩暈開,一幅字就這樣廢了。
姜雁回幽幽嘆了口氣,放下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