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姜雁回垂下眼瞼,握緊了手裡的木雕。
***
正午剛過,空氣里一股悶熱,便是蟬鳴聲也是倦倦的。冬暖閣的二樓窗戶處,姜雁回一隻手托著下巴,懶懶的倚在窗前,神色寥落。
緋色的袖子垂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一隻成色極好的碧玉鐲子套在她的腕間,更是襯得皓腕如雪。陽光從樹頂的縫隙落下來,投下一片陰影罩在她的臉上,風悠悠從天際吹來,拂著她垂下來的烏黑髮絲。
梅疏影走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畫面,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聲。姜雁回入府已有半月有餘,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她的人。
梅疏影是紅楓小築的主人,府中沒有王妃,一直都是她掌管著後院大權,幫容遲打理著內務。她雖然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地位也差不多等同於女主人了,這些年來,後院裡的那些姬妾無不以她馬首是瞻。但她心中也清楚,她是低賤的出身,終究上不了台面,這後院的大權,始終要還給未來的那位王妃。
只是容遲一直不娶妻,她便一直心存僥倖,直到姜雁回被接入了府中。
姜雁回入府之後,容遲一改之前的習慣,頻繁出入冬暖閣,這些日子以來,好東西更是源源不斷送進了冬暖閣,看得後院裡那些姬妾既眼紅又嫉妒。倒是從前熱鬧的紅楓小築,受到了冷落,已經冷清了好些日子。
聽聞姜雁回醒來已有數日,府里的那些姬妾們跑到她跟前,慫恿著她來冬暖閣,瞧一瞧到底是什麼樣的狐媚子勾了攝政王的心。
這一瞧,不少人都怔住了,王府里的美人很多,也很有特色,可無論什麼樣的樣的美人,到了姜雁回的面前,就好似明珠到了明月面前,黯然失了顏色。
姬妾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也沒有先上前,倒是在一旁替姜雁回打扇的玲瓏注意到了樓下一群人,高聲問道:“你們是誰?”
姜雁回垂眸,朝著樓下望去。樹影下,站了四個嬌艷的美人,為首的身穿杏色衣裙,施著淡淡的妝容,抬眼望過來的瞬間,頗有幾分冷清之意,就連這夏日裡的燥熱,因著這一眼似乎都褪去了不少燥熱。
“這位是紅楓小築的梅姐姐。”站在梅疏影旁邊的綠衣少女開口道。
梅疏影朝著姜雁回施了一禮:“姜姑娘。”
姜雁回對身後的玲瓏懶懶說道:“將她們都請上來。”
片刻後,四人站在了姜雁回的面前。姜雁回從窗前起身,行到桌邊坐下,拎起茶壺,燙杯倒茶。
“說吧,你們來所為何事?”姜雁回開門見山的問道。
四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那位綠衣少女先開口:“我叫媚媚,這位梅姐姐你已經認識了,旁邊這兩位是香憐和尺素。”
一旁的黃衣少女和白衣少女分別朝姜雁回行了一禮。
姜雁回用手試了試杯子的溫度,感覺不燙了,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回道:“哦。”
媚媚的表情僵了一下,強笑著說道:“我們此番前來別無他意,以後大家都是要伺候王爺的,不如彼此先認識認識。”
姜雁回抬起眸子掃向了四人,目光落在了梅疏影的臉上,看清她的五官後,她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將茶盞重重擱在了桌子上。
媚媚嚇了一跳:“你、你這是何意?”
“你們可以走了。”姜雁回神色陰沉,冷聲說道。
第33章 恃寵而驕
“什麼嘛,我們特意來瞧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媚媚不滿的叫起來,“都是王爺的妾,誰比誰高貴。你從前是相府里的大小姐沒錯,可如今相府沒了,你和我們又有什麼兩樣,誰還不是張開雙腿等著王爺寵幸,花無百日紅,王爺的性子誰都清楚,他今日寵你,明朝不知會將你忘在哪裡,你有什麼好囂張的。”
“媚媚,媚媚……”站在媚媚旁邊的香憐輕輕扯著媚媚的袖子,眉頭緊皺,“別說了。”
姜雁回面色鐵青,咬牙道:“你說什麼?”
“你、你凶什麼凶!”媚媚拔高了聲音,“我說,在這王府里,我們都是一樣的。”
姜雁回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冷冽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唇畔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媚媚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盯著她:“你你你想做什麼?”
姜雁回並不理會她,她走到了琴几旁,抱起了案上的七弦琴看向媚媚:“此琴青桐為身,蠶絲為弦,普天之下只有這一把,是容遲親手捧過來的,你們敢摔嗎?”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那把價值連城的七弦琴被她狠狠摔落在地上,頓時弦斷琴裂。
“你!”媚媚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她,“你、你大膽!你敢摔摔摔……”
姜雁回唇畔的弧度更深了一些,行至牆邊,伸手將牆上的字畫取下:“這畫出自才子顏旭之手,一幅千金難求,是容遲親手掛在這裡的,你們敢撕嗎?”
她抬手,利落的將這幅舉世罕見的畫撕成了兩半,如丟垃圾一般丟在了地上。
媚媚面色急劇的變幻著,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刺激,身形不住的顫抖著:“你瘋了嗎!”
姜雁回走到了梳妝桌旁,打開了錦盒,抬袖一拂,盒內的金銀珠玉嘩啦啦落滿一地:“這些首飾傾王府半數家財,儘是容遲親手所贈,你們敢棄如敝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