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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想什麼,只是從那個幻境裡出來的那一刻便似乎失去了對於外在事物的一切感知,變得無法思考了起來。
但仔細想來,他又在因為什麼原因而逃避呢?
寧清源抬頭望了望天空。
剔透純淨的藍,在那雪花的飄揚之下融合了一抹純粹的白。
極為簡單,卻也極為美好。
為什麼人總是會將事情想的那麼複雜呢?
從最開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小師弟練習寧心訣開始,一切的一切便已經徹底的偏離了它原本的軌道。
那麼聰明的蘇少言難道會真的無法發現他的改變,還有世界的改變?
寧清源不相信。
而在一切都完全崩離了原本的劇本的時候,現在的小師弟對待他的態度,真的還是只將他當作書中的那個寧清源麼?
第27章
寧清源知道,如果他是蘇少言,他不絕對不會這麼認為,而從那幻境中可以看出,現在的小師弟遠比他聰明,而且有著更深的歷練,經歷過那個圈子那般污濁又充滿陰暗的考驗,寧清源並不覺得蘇少言還會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
當然,也正因為小師弟的那些經歷,寧清源很清楚此時就算小師弟待他有多真,心底卻還是否認他和這個世界的存在的。
更可以說,想要讓現在的那個已經被冷漠的世態磨礪出堅韌的心智的蘇少言將他,將這個世界當作真實存在的來看待,幾乎無異於一個死局。
那人太理智,理智到已經幾乎沒有感性的存在了。
寧清源嘆了一口氣。
他既然已經選擇了不隱瞞,選擇了不捨棄蘇少言,那麼這些問題便永遠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一大難關。
哪怕小師弟待他的感情再真,被當作一個假人來對待實在也讓他十分不自在。
不過這還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改變什麼的。
想清楚後,寧清源便索性放下了,這種事情還是要等待機緣和時機的,就算他現在去找蘇少言解釋什麼也頂多是被對方口頭應下,更何況他還不能暴露他從哪裡得知對方秘密的事情,不然他也不能夠保證蘇少言對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底線。
進入幻境的時間看上去長卻也只是看上去罷了,寧清源解開陣法回到城中這才發現之前和那神秘人進入幻境的時候外面的時間似乎是完全靜止了,這麼算來倒是他發呆的時間更長一些。
看著時間還尚早,距離小師弟結束練劍的時間還有一會兒,寧清源索性去買了一些糕點,用油紙包好,走到了花林。
雪中花林,白雪簌簌,花瓣依依。
林中的少年全神貫注的練習著手中的一個個招式,明明是極為簡單的基本劍法,卻因少年的認真,因少年的眉目如畫而讓人感到賞心悅目了起來。
寧清源不自覺的想到了在幻境之中看到的蘇少言,那般認真的研究劇本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全心投入,有著十分誘人的魅力。
蘇少言的修為更是在這樣認真的修煉下飛速增長,就連寧清源都有些甘拜下風,苦惱於自己是不是近段時間太過放鬆,才讓小師弟都隱隱有了追上自己的趨勢了。
一向對於生人氣息十分敏感的蘇少言並沒有發現寧清源的靠近,但食物的香味卻是很快讓他發現了自以為已經掩飾了所有氣息的某人。
看到寧清源,蘇少言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對方之前一直想找機會去做的事情原來這麼快就好了。
很早之前他便發現了寧清源一直在糾結一些事情,但大師兄不問,他便當作不知道的樣子,現在看來,眉宇間已經少了那幾分困惑的大師兄應該是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吧。
看著寧清源手中的油紙蘇少言眼睛眯了眯卻是順從了對方的好意,裝作沒有發現一般,繼續進行當日的練習。
寧清源抬了抬眸,也裝作沒有發現對方突然頓住的呼吸。
兩人都不揭穿對方,卻也保持了這一刻流淌於兩人之間的融洽氣氛。
當太陽落下山頭,天空之中染上了一抹淺淺的緋紅,蘇少言這才收劍接過了寧清源遞上的點心。
兩人一路往回走,蘇少言吃著糕點,寧清源在一旁給他講著陽城其他的特色小吃,詢問著對方的愛好。而蘇少言聽見後也會時不時的回應上一兩句。
從背影看來,師兄弟二人的相處十分的和諧,甚至算得上溫馨。
兩人的影子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下拉的很長,卻又在那晚霞的襯托下顯得十分美好。
待兩人完全離開花林,一旁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才慢慢地從師兄弟二人之前所在的樹林旁走出,但雪地之中卻是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腳印,顯然此人的修為絕對不是此時的寧清源和蘇少言能夠比及的。
“什麼時候這兩人關係竟然這般好了?”男子低語,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似乎是在對其他的人說。話語之中除卻驚訝之外還有著一抹或多或少的嘲諷。
“一切自有天意。”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似乎是帶著一絲慰嘆。
白衣男子聞聲一驚卻是絲毫不亂,很快便循聲望去,在看到那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隱藏著的人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從不知道修為到你我這個層面上了還會相信天意這種東西。”男子挑了挑眉,如玉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笑意卻是不帶任何真誠,即使偽裝的再好,卻是瞞不過對面一步步走來的黑衣人。
“暗主說笑了,我自然是信天意的,而且我依照天意辦事。”來人那一聲稱呼叫的極為尊敬,似乎是帶著萬分的敬重,話語間卻儼然是一幅將兩人擺在平等地位的架勢。
白衣人也就是暗主墨如歌倒也不惱,這人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便是這樣的,看上去八面玲瓏的樣子,實際上也不過是個無心無情的木頭罷了,也就只有自家弟弟才會被他騙的如此乖乖聽話。
來人一頭火紅色的頭髮,即使在這樣天空都染上了一層緋紅的時候也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是個人都難以忽視。
墨如歌微微側了側眸子,一幅不忍直視的樣子,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這紅髮的厭惡。
卻是不知道到底是對這閃瞎人眼的顏色還是對於眼前的這個人。
說起來他們墨家人倒還真有任性肆意這個“優點”,更何況在這個人面前你根本不需要隱瞞什麼。
他總是有一種什麼事情都知道的噁心樣子。
“等等,天意?”習慣了對方將天意兩字掛在嘴邊的架勢,墨如歌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話底的含義,“這蘇少言和天意又有什麼關係?”
皺了皺眉,墨如歌驀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如同你能夠獲得重生,現在的蘇少言也不是原本的蘇少言了,寧清源自然不會像之前那般對他,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定數,而現在你們所看見的才是最為真實的本源。”紅髮男人條理清楚的解釋道,語句鏗鏘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肯定。
“暗主,經歷了那些,你的修為如今已經和我不相伯仲,甚至精進速度比我要來的更快,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反而對你更好,明明可以脫身於這一系列為何偏偏要牽扯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