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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從前,錢小飛是不信佛的,而現在,他更確定今後也不會信那東西了。抬眼看看老和尚,相由心生這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施主想好了嗎?”和尚有些不耐煩了,“是否接受老衲所說這贖罪的機緣呢?”“先說來聽聽。”無計可施,錢小飛任老和尚牽著鼻子走。“老衲聽聞幫主在滅古韻的時候順手拿走件東西,不知可否交給老衲呢?”原來還是為《秘殺方》!錢小飛有些意料之中的無力。因為好奇而千方百計得到的破書,果真禍患無窮。不過從老和尚的口氣中也可以看出自己和金寒埋秘籍的事並沒有暴露。周旋是此刻錢小飛唯一能做的。“我不是很明白大和尚的意思,我們從古韻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拿走什麼啊。再說古韻也不是我們滅……”“啪!”錢小飛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左頰一陣火辣,再看那老和尚,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一條鞭子!“你不按套路來!”錢小飛委屈極了!一般情況不都是這樣:壞人問好人,好人不說,壞人威逼利誘,好人還是不說,最後才上老虎凳辣椒水嗎!哪有人上來就抽打的!而且下手還那麼狠!“我沒時間陪你玩,所以你也最好識相點。”老和尚早就脫去了那層人皮,化身為猙獰的惡鬼(在錢小飛眼裡)。“這句話你應該在皮鞭之前說不是嗎?”錢小飛還是難掩心中的委屈酸楚,“你應該先說‘要是不告訴我秘籍的下落,我就會用鞭子了’,這樣一來我才好做選擇啊!像現在這樣,即使我說出了秘籍不也已經挨……”“啪!”乾淨利落又是一鞭。打斷了錢小飛的控訴,也打醒了他的腦袋。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面對的不是任性卻單純的朱允砂,不是驕傲的妙空空,不是頭腦簡單的田屹書,而是法戒!一個曾讓金寒受重傷,一個帶領四大門派滅掉整個春風門的心狠手辣的傢伙!也許是之前的種種經歷讓他有了錯誤的認識,以為江湖上的所謂危險不過是江湖人製造刺激的一種方式,而他也都是以玩兒的心態面對。但現在,錢小飛真切感受到法戒身上傳來的戾氣!“要是再廢話,可就不會只有鞭子那麼簡單了。”法戒陰冷的笑著,“我們無所不能的錢幫主,可以說了嗎?”忽略掉他話中的嘲諷,錢小飛緊抿嘴唇努力分析眼前的形式。如果自己不說出秘籍的下落,那一頓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更有甚者他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但要是說出了秘籍和尚就會放過他了嗎?錢小飛覺得這機率更加渺茫。錢小飛的遲慮無疑加劇了和尚的不耐煩。接連更狠的鞭子雨點般落到他的身上,胸前,胳膊,頸項無一倖免。開綻的皮肉被之前淋到身上的冷水浸入,鑽心的痛。“別、別打了……”錢小飛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這幾個字,密集的鞭子讓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仿佛牽扯到傷口般難挨。“終於要說了?”輕蔑地看著錢小飛,和尚似乎早料到了這結果,或者說這便是他要的結果。“我……”一個我字剛出口,無數英雄人物的形象便閃過錢小飛的腦海。黃繼光捨身取義勇堵槍眼、邱少雲烈火焚身巋然不動、江姐面對酷刑凜然大義……思及此,錢小飛咬咬牙:“我……說。”不是他沒骨氣,所謂大義凜然那是因為人家對共產主義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對中華民族必將勝利有著偉大的信心!而他,既對秘籍沒啥信念也對自己沒啥信心,所以錢小飛選擇了那句古話“好漢不吃眼前虧。”法戒顯然滿意錢小飛的回答,終於收起了皮鞭好整以暇的等待男人招供。“那個……這秘籍早在古韻被湮滅的時候毀掉了……”剛說到這裡,錢小飛就看見和尚又舉起了鞭子連忙道,“我沒有騙你!真的!你在我身上也沒搜出來什麼不是嗎?”“但有可能在金寒身上不是嗎?那個應該死在春風門的沒用的門主。”說到這裡,和尚居然露出了不屑的笑。錢小飛將牙咬得緊緊的,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才終於開口:“那傢伙只不過是我的跟班,誰不知道金錢幫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要是真有那秘籍,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一個外人拿著呢?”和尚沒有說話,錢小飛知道自己的這翻說法很符合老傢伙的扭曲價值觀,再接再厲道:“所以我是真的沒有秘籍。”和尚冷笑:“施主的意思該不會是由於你沒有秘籍,所以我要放你走吧?”錢小飛當然不會笨到指望和尚那麼好說話,他連忙道:“不,畢竟好不容易有幸得見秘籍一面,怎能輕易就放過呢。當時我花了三天三夜將其裝進腦袋裡,只是後來突如其來的大水讓我在逃命之時大意丟掉了秘籍,所幸雖然秘籍被水沖毀了,但東西我可都記在腦袋裡呢。師傅若不嫌棄,我可以給你寫下來。”原本和尚的表情平靜,但當聽到錢小飛最後一句話時,卻又露出陰狠的獰笑:“你該不會也想告訴我那秘籍是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我們中原人不認得的文字記載的吧。”法戒的話讓錢小飛周身一寒,他確實是想用跟田屹書同樣的方法,但這和尚怎麼會知道?難道……田屹書的屍體從錢小飛腦海中閃過,接著他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和尚,面前的這傢伙真的已經冷血到殺掉聯手的合作夥伴還面不改色?很快法戒就給了錢小飛回答。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沓宣紙狠狠地向錢小飛臉上扔去:“這些垃圾只能騙騙沒腦子的蠢貨!”很快,一張張的宣紙翩然飄落。待錢小飛認出那東西,不禁傻了眼。那不正是自己用英文寫給田屹書的《童話集》嗎?無庸置疑,就是法戒殺了田屹書!頓時,錢小飛的心劇烈顫抖起來。他是真的害怕了,一種從小到大未曾有過的從骨子裡生出的害怕。下一秒就可能被殺,這絕對不是天方夜談!“我曾多方打聽,那秘籍就是用漢字記載的,只要是識字的人都能認得,所以錢幫主是否要說實話呢?”凜了凜心神,錢小飛故作輕鬆道:“那田屹書的腦子怎能和大師傅相比,我那些下三濫的伎倆騙他可以,怎敢拿到大師傅面前獻醜?”“你的意思是……”“給我紙和筆,這次我定回寫出真正的秘籍。”錢小飛邊說著邊在腦袋中努力回憶曾在《秘殺方》中見過的隻言片語。“你只管說就可以了,你有腦子我也有。”和尚果真狡猾,寧肯自己記憶也不願寫在紙上無疑切斷了一切可能外泄的機會!錢小飛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把所有說完的那天就是自己入土的那天!想不了那麼多,錢小飛只想把眼前的坎兒過去,連忙道:“你聽好了,第一藥鴆渴散,需鴆血三兩、jú花五錢、枸杞二錢、愛蒿糙一錢、石玉花一棵,搗碎加水熬四個時辰,蒸乾後即可。此毒乃紅色藥丸,但融入水中便即刻無色,殺人於無形。”“這是真的?”老和尚顯然還心存疑慮。“當然,不信你可以去配配!”錢小飛故意道。其實怎麼可能呢!他錢小飛又不是張無忌可以過目不忘!只不過是把印象中在秘籍里見過的模糊的東西隨便編個差不多的名字亂說一通罷了。當然也要差不多一點,要是太離譜了反而會惹人懷疑。而且還要編一兩個根本沒有的配料比如剛才說的那個什麼石玉花,這樣和尚才不會馬上配出來,也就不會發現其中有詐。和尚嘀咕了半天(估計在背呢),良久才道:“接著說下一個。”“第二藥七血粉,需牛角二錢、萵苣三錢、鹿茸五錢、白銀糙一錢,混合捻碎成末即可。用時可融入水中也可放入燈中點燃……”“第三藥清因丹,需……”“第四藥百毒醉……”“……”“第九藥古箭甘……”“……”錢小飛故意說得很快不給和尚發問的機會,他就不信一個快入土的老和尚能記得那麼多!而且他在賭,賭和尚相信他真的記住了秘籍,而且真的在說秘籍!終於,老和尚投降了。“今天就先這些,我明天還會來的。”“等等!”錢小飛忽然叫住了法戒,“你不給我鬆綁我怎麼睡覺啊!”不料和尚居然笑了:“從今天起就麻煩錢幫主站著睡覺了。畢竟你連滅了三大門派,我可是不掉以輕心呢。弄不好哪天自己小命就沒了!”和尚就這樣jian笑著離開了。TMD!錢小飛不受克制的咒罵出聲。這和尚簡直就不是人!第一天就這麼難熬,他能等到金寒來嗎?錢小飛不確定了。懊惱地使勁掙扎手腕,鏈子卻縛得越來越緊!靠,還真疼。
第56章法戒走後,錢小飛才有機會仔細觀察自己所處的環境。這裡像是個房間,不是什麼密室之類的,當然更不會是牢房(一個寺院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建院伊始就蓋牢房的),從窗口還能看見外面的院子,但又絕對不是客房那種舒適的地方,因為此處除了綁他的那個木樁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觀察完畢,結論就是此處乃那老和尚特意為他收拾出來的臨時牢房!嘖,還真是夠周全的。是夜,空氣清新涼風陣陣。但錢小飛卻苦不堪言。他現在是腰酸背痛,手腕疼,腦袋更疼。之前被老傢伙淋的一桶冰水沒有絲毫風乾的跡象,現在又被窗戶吹進的冷風折磨,而最要命的還是無法入睡,因為他只要一想睡身子就會軟得向下攤,然後手腕上的強大拉力就會用劇痛把他拉回清醒。恍惚之間,已經來到了早上。事實上此刻的他已經頭暈腦脹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讓他作出如此判斷的依據是有人送飯來了。那是一個小和尚,看起來還沒有自己大,穿著粗布僧服,稚嫩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但從他微皺的眉頭仍可以看出對錢小飛的同情。“住持不讓放你下來,所以也只能這樣了。”小和尚說著用勺子盛了口飯遞到錢小飛嘴邊。錢小飛倔強的扭過頭,一來是他現在腦袋暈的根本不想吃飯,二來是被綁了一夜怨氣難消。小和尚沒說什麼只是軟言相勸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珍惜啊。”錢小飛一聽這話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要是明白這個道理就不會綁我在這一夜了!這就是你們的慈悲為懷?”小和尚低著頭沒有說話,錢小飛也不再言語。其實他挺不齒自己的,在老和尚面前沒什麼本事,現在倒為難起一個孩子來,眼前的小和尚多說也就十幾歲。正當錢小飛以為小和尚會掉頭離開時,盛滿飯的勺子又遞到了嘴邊。這次錢小飛沒有拒絕,而是乖乖的吃了下去。小和尚見他吃了下去,忽地揚起臉給了錢小飛一個大大的笑容。正當錢小飛疑惑不解時,小和尚的聲音緩緩響起:“但凡生者,總是要先對自己慈悲的。憫己者方可憫人。”小和尚的論調讓錢小飛樂出聲來:“不就是讓我要對得起自己嘛,還說得跟佛經似的。”小和尚又不言語了,只是睜著明亮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一口一口地餵著飯。倒是錢小飛先受不了著沉默來,於是又開口道:“你叫什麼名……恩……我的意思是你的法號叫什麼?”“小僧空子輩,法號空無。”小和尚答得倒快。“空無?”錢小飛笑道,“還真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法號。”誰料小和尚卻道:“遁於俗世乃避也,遁於空門乃棄也,遁於世又浮於世遁於空門又浮於空門方乃大快活。”像饒口令般的話讓錢小飛腦袋都要打結了:“你小小年紀就學著這麼說話,長大了還不把人繞死。”但他隨即又想到小和尚長大就會便老和尚,於是補充道,“不過可能那些張口佛曰閉口佛雲的得道高僧估計都是這麼培養出來的。這樣看來,你還是個可造之材了。”小和尚但笑不語,錢小飛不知道他是聽懂自己的話抑或別的什麼,總覺得那笑里包含了某些他無法參透的深意。吃過飯,空無很快就離開了。然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錢小飛死也不想再見的法戒又如期到來。和上次一樣,還是只有他一個人。“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啊,你可不能死,不然我問誰要秘籍啊。”法戒的來到的第一句話就極不中聽,錢小飛厭惡得緊皺眉頭。見錢小飛不理睬,法戒表情變得狠毒起來。這一變化沒有逃過我們機智的錢小飛同學的眼睛,吃過一次虧的他連忙道:“那個……我要開始說了,你仔細記著哦。”接著也不管法戒有沒有準備好,錢小飛就一骨腦的把想了一天的各種毒藥胡亂說了一通。這些個毒藥可真是讓錢小飛好一通想!幾乎把從前看過的武俠小說複習了個遍,什么九陰白骨黯然銷魂乾坤挪移降龍十八……就差說小李飛刀了!和第一天一樣,錢小飛差不多說了十幾種的時候,老和尚喊了停。等老和尚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小和尚又來了。“你師傅剛走。”錢小飛隨口道。“就是他讓我來的。不過,他不是我師傅。”小和尚頭也不抬,從容的打開食盒。“哦,我還以為你們管住持一律叫師傅呢。”錢小飛道。小和尚盛了一勺飯遞了上來,隨後道:“住持就是住持,不是師傅。師傅是帶領弟子誦讀佛經,引導弟子真正入佛門的人,每個新入門的弟子都會有修行高的人來帶,而那個修行高的人就是他們的師傅。”說到這裡空無忽然抬起眼睛,“不過小和尚,沒有師傅。”“為什麼?不是每個進門的弟子都有高僧帶嗎?”錢小飛確信剛剛才聽到這話。“不知道,只有小和尚不同。聽說小和尚是打小被撿進寺里的,老住持沒有說話,所以就沒人來管小和尚,然後小和尚就這麼長大了。”“老住持?”錢小飛奇怪道。“恩,圓寂大師,十四年前小和尚就是被他撿來的,那時候他是這裡的住持。”空無倒是什麼都不瞞錢小飛。圓、圓寂?錢小飛臉上頓時掛滿豎線。這法號還真像得道高僧用的!“那位圓寂大師想必現在是真的圓寂了吧。”錢小飛隨口道。本來嘛。如果沒去世的話怎麼可能輪到法戒來當,自己現在也就不會那麼慘。誰知空無竟道:“老住持是在七年前突然失蹤的,現在……許是圓寂了,許是還活著。”錢小飛只是聽著而沒又在繼續追問,因為很可能問來問去也只得到一些雲山霧罩的所謂佛理因果之類,況且積善寺的內部事務他也沒什麼興趣。只是眼前的這個小和尚,讓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法戒為什麼讓你來送飯呢?我在這裡的事情他恐怕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吧。”小和尚卻道:“即使住持不希望,事情也只能如此。因為住持一個人根本做不成囚禁你這件事。”見錢小飛一副等著聽的表情,小和尚繼續道:“抓你上山住持一個人做不來,現在把你囚禁在這,那駐守門口的自然也不會是住持,至於我,你該不會指望住持天天給你送飯吧。所謂隱匿,只是知道的人少而以,並不代表無人知曉。”說到這裡,空無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錢小飛覺得那表情像是看透了一切,恍若世間的所有污穢在他眼裡都是那麼的無所遁形卻又自然而然。想到這裡,錢小飛忽然感到手腕傳來陣陣疼痛,他努力轉著脖子去看,結果發現是手腕破皮的地方經過兩天一夜與繩索的較量,已經開始化膿了。空無也發現了,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外面。不久之後又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空無走進錢小飛,雙手摸上男人的手腕,然後用力推擠化膿的地方。這一舉動自然引來了男人的陣陣哀號。結果小和尚一句“會把住持引來的”讓錢小飛立刻沒了聲音。很快,錢小飛的手腕上的膿就被全部擠出且已經些須血絲,小和尚窯起盆里的清水從男人手腕淋下,如此反覆清洗了很久,方才停止。“這樣堅持不了多久,再化膿就沒辦法了。”沖洗完畢之後,小和尚竟然這樣淡淡道。“你既然知道這樣沒用那放開我不就成了,只要沒有這該死的繩子,我的手腕就會好好的!”錢小飛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說道。小和尚搖搖頭,語調還是淡淡的:“住持說放開你你就會大開殺戒,所以勸我不要心軟。”我倒!錢小飛強壓下心中怒氣耐心道:“你看我像會武功嗎,像壞人嗎?大開殺戒,我怎麼可能?!”空無忽然笑了:“住持讓我不要心軟,施主也如此百般地在貧僧身上下功夫,是否在眾生看來小僧確像心軟之人呢。”錢小飛沒想到空無會這麼說,一時沒了音。空無也不追問,只是繼續道:“其實施主有無武功並不重要,小僧不放開是因為施主被囚這件事並不是小僧的劫,小僧乃劫數外之人,只能觀,不能動。”空無說了一大堆,錢小飛有懂的也有沒懂的,但小和尚的意思在他聽來卻再明顯不過了,那就“是不關己高高掛起”!“你這算什麼出家人!哪裡還有慈悲!”錢小飛儘量用空無聽得懂的話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按佛法來說,施主剛剛犯了嗔戒。”小和尚的聲音似乎永遠那麼淡然,仿佛一切都影響不到他的心。“呸,犯就犯了!我又不是和尚,我就是生氣,不行嗎?”錢小飛的語氣很沖。77E32D83BB還幽如空無笑:“施主當然可以生氣,但不應氣小僧。所謂天理循環,有因才有果。金錢幫在江湖掀起無數風浪,乃是施主此刻被囚之根源。施主自己做的繭,縛住了施主自己,與小僧何干?”空無的一席話讓錢小飛有些迷糊:“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為什麼聽起來就是不舒服呢?你的意思似乎是說這乃我自己做的孽,所以我現在應該遭這份罪?”空無並沒有給出答案,只是重複了他第一次給錢小飛送飯時說過的話:“人,遁於世又浮於世遁於空門又浮於空門,方乃大快活。”錢小飛忽然產生種錯覺,仿佛在他面前說話的是一個滄桑得不能再滄桑的老者,雖然聽到的話他不能完全理解,卻可以感受到裡面那種看透人生的超脫。“你多大了?”錢小飛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十四……恩……快十五了。”這樣說著的空無,又露出了符合年齡的稚嫩表情。錢小飛開始迷惑了。眼前的小和尚究竟是善於掩飾,還是根本連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之處?這個不給他鬆綁卻又給他洗傷口、說著不參入別人的劫數卻又耐心給自己餵飯的小和尚就像個複雜的集合體,時而滄桑悲涼,時而單純稚嫩,截然相反的兩種氣息卻又在他的身上產生了奇異的協調感。錢小飛忽然想起了從前在一本書中見過的話。--人啊,有時候是一種複雜到不可思議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