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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嘈雜聲逐漸升起,驚嘆是出現最多的語氣。而金、錢、鄭三個男人也毫無例外地加入了這個行列。
“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鄭銀子深吸一口氣,讚嘆道。
錢小飛則維持石化的姿勢,吶吶道:“真正的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金寒雖不似他們那般失態,卻也由衷道:“這恐怕是人類美的極致了。”
以上三人還算神智清楚的,眾觀全場,早就倒的倒、痴的痴、雙眼放光、口水滿地了。
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大家都懂,可與生俱來的對美的嚮往還是有著其不可估量的作用。
碧落仙子立於二樓,居高臨下地輕睨著場內的各色男人,她燦若星辰的眼眸中不見一絲情感,就像天然鑽石般,璀璨而冰冷。
那星眸淡淡流轉,仿若女皇,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忽地,她的視線在大堂的某處停了下來,平若鏡面的情緒之湖驟然起了波瀾。而這目光所駐足之處不偏不倚正是那三位仁兄所在的牆角!
當然,在這裡要鄭重聲明一下,碧落仙子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絕對不是因為他們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別說他們沒有,就是有也早被蹲坐板凳的姿勢給抹殺了),而是因為他們異於常人的舉動。
首先來看鄭銀子。此君在最初的驚嘆之後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職業道德,於是秉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無私奉獻精神開始拿出紙墨奮筆疾書,口中還不住念叨:“哈哈,這下連碧落仙子的廬山真面目都見到了!得趕快記,柳眉,星眸,櫻口……呵呵,看來這回《秘聞》得加印了……”
估計此刻鄭銀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把小三(周刊資深畫匠)帶來,否則隨書附送一張美人圖,那簡直就發達了!
與鄭銀子症狀相同的還有錢小飛,此君現在的眼中也滿是“¥”。如果說進門前的錢小飛只是意識到“財權”的重要性,那麼現在的他則是切實看到了掌握財權的可能性。
此刻是他擺脫無產階級身份的天賜良機,滿場人士的恍惚狀態絕對有利於他下手。
於是我們的錢小飛在短暫的呆滯(看美色看呆了)之後,便開始著手於查看包袱里的各種偷竊工具,以便儘快揀件最順手的開工。同時情不自禁地嘀咕:“嘿嘿,要發財了……”
至於金寒,本就沒有過度沉迷進女子的美色,此刻的頭腦更是異常冷靜。如果把能讀取人腦想法的機器連到金寒頭上,那現在這機器的顯示屏上一定是這行字——論愛情對人感受美能力的摧殘。
是的,金寒此刻正在思考這個相當有深度的問題,而引發他思考的原因便是那初見碧落仙子時的感覺。平心而論,這女子絕對漂亮到“不應人間有”的地步,但他就是產生不了悸動,哪怕是最純粹的對美的悸動。並且比起她來,自己似乎更願意永遠凝視錢小飛的那張臉。換句話說,愛情使他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對美的感覺。現在只有錢小飛及一切與錢小飛相似的東西才能讓他由衷地產生想永久注視的渴望,比如刻有J&Q的銅錢。汗~~~
意識到這點的金寒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用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嘟囔道:“愛情真是可怕……”
此刻的三位仁兄並沒有意識到,上方那位美女已經快發飆了。
何謂自掘墳墓——忽略美女啊!尤其是有權有勢的美女。
唉~~
第37章
三人各異的姿態在碧落仙子的眼中便形成了以下景象:
一身素衣的俗氣(這個詞還真貼切,汗~~)男子埋頭不知在速記什麼,口中念念有辭。
頭髮淡黃色且髮髻奇怪的年輕男孩飛快地翻著一堆造型各異的工具,口中也念念有辭。
面容俊俏卻不苟言笑的男子眉頭緊鎖地盯著那個年輕男孩,口中又是念念有辭。
當然這三者的共通點並非“念念有辭”,而是——全都忽略了她!
在女子看來,被忽略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不過她並沒有發作,而是悄然落座於事先準備好的古琴之前,垂下眼眸,雙手輕撫。
攝人心魄的音符剎那間傾瀉而出,將整個空間打造得流光溢彩。
——她要用此舉回擊那三人的忽視!
不得不承認,碧落仙子的琴聲絕對堪稱空前絕後。高亢如烈火,引人心潮澎湃,幽然如哭訴,引人黯然神傷,婉轉如鶯啼,引人神清氣慡……
琴音一出,大堂立即噤聲,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破壞這場視聽饗宴。
但(請大家注意,這是個轉折詞),我們的三位大俠豈可用常理判斷?
音律的美好享受鄭銀子是有感覺的,但他更熱衷於將感覺夢淖置枋鮃員慍涫至於金寒和錢小飛,只能說是樂感不強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在現代文明中薰陶了二十多年,想讓他們一下子找回對古老樂器的感動,很有難度。
於是錢小飛仍挑揀著工具,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喜歡搖滾……”
金寒則繼續凝視錢小飛同時努力思考,自己究竟喜歡什麼音樂來著?
於是,此情此景映在碧落仙子眼中便成了三個人對她的琴藝皆無動於衷。
向來人人簇擁的碧落仙子哪受過這種氣,眼見指下的琴聲變了調。而錢小飛的話正如火上澆油般飄進了女子的耳中。
何謂搖滾女子不知,但錢小飛話中的不喜女子她可是聽得真切。
琴聲戛染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劃空的尖銳。那薄若蟬翼的利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過錢小飛然後牢牢地盯在了地上。而錢小飛卻只來得及在事後查看被割破的衣襟。
與此同時,一道冷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看客就要有看客的規矩……”
碧落仙子居然開口說話了?!
連續五年在田園居露面卻從未吐過隻言片語的碧落仙子竟然破例開口了!這無異於一記重磅炸彈,人群瞬間被炸開了花。
但錢小飛恐怕就沒這麼好的閒情逸緻了。平白無故被人丟暗器,又莫名其妙被人教訓,換誰心情恐怕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本來錢小飛看對方是個女人不想計較,但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實在讓他很不慡,畢竟還只是個沒滿二十歲的男孩,一激動賭氣的話自然脫口而出:“是你自己琴藝不精打動不了別人,怎麼反倒怪起我來了?該不會是自覺沒有顏面便遷怒於他人吧。”
嘖,這錢小飛的嘴巴要是惡毒起來也不是善茬呢!金寒覺得自己又多了解錢小飛一分,眼前賭氣的男人也似乎變得更可愛了。
唉,愛情的可怕就在於它會蒙蔽人的眼睛,使之看不清事物的本質。
那廂碧落仙子的感受同金寒可就是千差萬別了。從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還沒有人敢如此頂撞她,如今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當著眾人的面奚落,她又怎會就此罷休。
只見她輕甩衣袖,無數較之前更為危險的暗器已然射出,速度之快來勢之猛殺氣之重讓人不寒而慄。
那短如一晃的瞬間,錢小飛根本來不及想什麼,他只能憑著本能下意識地閉緊雙眼。是的,他害怕了,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竟如此之近。
然而,預期中的巨痛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相撞的清脆。
接著,錢小飛聽見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說熟悉是因為那聲音終日在耳邊出現,有時愉悅有時無奈,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說陌生則是因為他從未在這聲音中感受過此刻的冰冷。不是刻意偽裝的冷,而是從內冰到外足以凍結人的酷寒,仿若堅冰利刃。
“再敢傷他,你要當心的就不只是頭髮了。”
猛地張開眼睛,錢小飛對上了金寒的眸子。
可冰冷肅殺早已不見蹤影,此刻男人的眼中又恢復了錢小飛熟悉的無奈,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閉上眼睛暗器就不會來了嗎?真是的……你就不會躲啊!”
自知理虧的錢小飛只有乾笑,因為他實在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當時嚇傻了。
茶樓的側樑上密密麻麻嵌滿利器,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遲鈍如錢小飛此刻也明白了是金寒在危急關頭以暗器對暗器救了自己的小命。
剎那間,一股說不清楚的複雜感覺從錢小飛心底湧出,似安心,似甜蜜,似緊張,似幸福,他忽然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閉上眼睛,也許是潛意識裡相信金寒會救他。
當錢小飛好容易定下心神抬眼望向“元兇”時,卻驚訝地發現隔在碧落仙子面前的七彩輕紗不知何時已然沒了蹤影,且那女人的髮髻散了開。雖仍是傾國之色,卻多了幾分落魄。
此刻的女人明顯多了一分叫做“憤怒”的情緒,但她仍掩飾的很好,只有微微顫抖的緊握雙手泄露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