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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於上次林州好心告訴自己茅廁方位所在,陳小笙也回禮提醒:“林同仁,放飯的時辰快結束了,你快去吧。”去晚了就沒飯了。
林州偏頭看著陳小笙。
這是陳小笙來著書屋三日,頭一遭看清林州的面容,很乾淨,尤其那雙眼睛,清澈明亮,一身學服也穿得一塵不染,他客氣的回:“多謝你提醒。”
陳小笙點頭。轉頭撞上韓謄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陳小笙收起情緒走過去:“我們走吧。”
韓謄不耐的訓話:“誰讓你話這麼多?”
陳小笙:“嗯。”
韓謄瞪她一眼,自己邁步往石階下走。
回去的路上他也沒給陳小笙一個好臉,陳小笙自覺不觸怒他的壞脾氣,卻還是惹惱了他。
進門的時候陳小笙只顧著低頭走,沒發覺前頭的韓謄何時頓下腳步對旁邊一簇薔薇愣神。陳小笙一腳踩在他的腳後跟。
大俞學子都穿木屐,這一腳疼得韓謄直接火冒三丈,轉身劈頭蓋臉數落陳小笙。
陳小笙原本想道歉,等他說到最後,她一點都不想和他說話。
其實韓謄也沒吐什麼難聽的話,無非就是說她她弱雞娘娘腔走路不看什麼的。
可是韓謄明知道陳小笙是姑娘,為什麼還要說她娘娘腔啊。她真心不喜歡韓謄的性格,太毒舌了。換作寧王秦臻,同樣的高貴身份,也沒見他多苛責下人。
韓謄說完陳小笙,窩在心裡的氣還沒撒乾淨,陳小笙也未出言寬慰幾句,韓謄受不了這個悶葫蘆,摔開衣袖獨自進院。剛進去沅瑞就迎過來,圍在他身邊小心伺候。
陳小笙嘆口氣落下韓謄長長一段距離。忽然,聽得房門前沅瑞的一聲驚呼。
“公子,你鞋襪上怎麼這麼多血!”
*
沅瑞端著一盆血水出來倒,見陳小笙安分站在石階下,沅瑞提點她:“小笙,進去啊,在這兒站著作什麼。”
陳小笙這才抬步往裡頭走,韓謄坐在高高的榻上,脫掉鞋襪的腳纏著幾層紗布。陳小笙這才知道自己那一腳,踩得不輕。她輕聲賠禮:“抱歉。”
韓謄受不了她的話少,不耐道:“你多說幾個字能怎樣啊。適才你在書堂多管閒事不是挺會說的,難道在本公子跟前就成了啞巴?”
陳小笙回想半天,大概猜測韓謄指的是自己提醒林州去吃飯的事。她無奈道:“那你想我說什麼?”
韓謄被她問的煩躁,手一擺,你閉嘴最好。
沅瑞察覺屋子裡氣氛緊張,提著衣擺進來:“公子,飯好了,擺飯吧。”
“嗯!”韓謄胡亂應允一聲。
陳小笙杵在那兒始終低著頭,不言語。
菜一道一道擺上來,陳小笙才知道原來富貴閒人的伙食真的超出她貧窮的想像。
一頓吃十個菜!
他不怕撐死嗎?
呵。陳小笙腹謗時不自然笑出聲。
沅瑞和韓謄同時看著她。
一個拼命使眼色別惹怒公子啊!
一個不明所以,那種天生自帶侵略的眼神令陳小笙不寒而慄,忙解釋:“我沒想您。”
此地無銀三百兩。
韓謄:“哦,那你想誰了?在想剛才那個出淤泥不染到了用飯時辰也要留下來用功的低賤平民?”
“柏公子,你不能這麼說你的同仁。”陳小笙沒想到韓謄毒舌起來用詞這麼誇張。
“那我該怎麼說他?”韓謄顯然還有火氣,“說他裝模作樣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陳小笙替林州感到難堪和委屈。
林州的用功程度在陳小笙眼中是正常的啊,就像從前她為了應付中考,同樣也要節省中午吃飯時間留在教室里學習。怎麼到了韓謄這裡就是裝模作樣。
陳小笙真心覺得韓謄的嘴巴太毒了。
韓謄冷言看著陳小笙,嘴角嘲諷的扯了扯:“我說他你不高興了?事實就是如此,自古以來尊卑有別,任憑他再如何掙扎,賤民就是賤民,骨子裡就是!”
陳小笙皺眉:“你對林州同仁有偏見。”
啪——
韓謄抓在手裡的筷子摔在飯桌上,發出激厲的清脆聲,隨後濺落在地上。嚇得沅瑞忙跪下來。
陳小笙也被嚇到。站在那裡一愣不楞。
韓謄:“我對他有偏見,他還能活?”
“沅瑞!去告訴營繕官,將林州除名營善書院。即可就去!”
“是,是。”沅瑞忙不迭的站起身馬上去辦。
陳小笙:“我錯了。”
韓謄氣得胸膛起伏不定,盯著認錯的陳小笙。她吞了吞口水:“你放過他吧。”
沅瑞定在門檻外,打量著屋子裡的情形。
韓謄諷刺的看著陳小笙:“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替他求情?你算什麼東西!”
陳小笙嘴唇動了動,封|建主|義害死人。她現在在韓謄跟前就不是個東西。只不過此事由她而起,若林州被營善書院趕走那也是她害的。
她也是真心後悔剛才多說那些話,以後,自是少說話為好。
“柏公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再也不敢冒犯您。經此一遭我再也不敢亂說話。”陳小笙對韓謄恭恭敬敬作一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