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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裡若隱若現的燭火,跟外面霧蒙蒙的天比起來倒是顯得溫馨了許多。
屋子裡和外面簡直就是兩個世界,溫暖,安靜。只聽得到柴火在火中噼里啪啦的聲音。
只見一個隨意挽著頭髮的年輕婦人在火盆旁扇著手中的扇子。就算身著粗布麻衣,也掩飾不了她姣好的面容,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倒是給她增添了女人的風韻,但是此刻她卻是愁容滿布,時不時地望著那邊的床。
“水水……”只聽到床那邊傳來了小聲的催喊聲,虛弱而又略帶沙啞的聲音讓婦人臉上出現了些許慌亂,她趕忙起身去將剛剛涼下的水端到床邊。
只見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女眉頭緊鎖,閉緊的唇瓣更顯是病態不堪。
她將少女從背後扶了起來,一口一口小心餵著水,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將她嘴角擦拭乾淨,順了順她的背,才將她放下去繼續躺著。
不一會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她連忙應道:“馬上來啦~”隨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將兩隻被炭火燻黑的手往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就趕忙去開門。
進門的是一個大夫,但是更像是一個書生,白淨的臉上透露著些許疲憊。
正把著脈,一絲詫異划過他的臉上。他立馬拿起少女的另一隻手來把脈,似乎是被震驚到了,臉上滿了驚訝。
“蔣大夫,我們家晚晚不會有事吧?”婦人焦急地眼淚花都出來了。
他趕緊回頭對婦人寬慰道:“您別擔心。昨日,她脈象混亂不堪,本來一點希望也無,可是今日卻正常得很,我看病這麼多年從未見識過這樣的事情,真是奇了怪了,可能這也是老天爺賜給姑娘的福氣吧。”
然後蔣大夫提筆在隨身攜帶的草紙上寫了一個藥方:“你就按這個方子去抓藥吧,她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醒的。”
隨後他便起身告辭,婦人連忙將手中的銅板塞到大夫手中,他推辭了一番還是收下了。
其實,沈晚醒過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喝水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了,全身乏力,眼皮沉重地像是千斤重的鉛塊。衣服和被褥的手感也與平素不同。習慣了雲緞的她,只了解光滑而柔軟的觸感,這樣的粗糙感卻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直到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聲,她才像是從混沌中被拉出來一般。
為什麼這一女一男的聲音從未聽過?感覺很陌生
她掙扎著爬起來,強撐著眼皮,發現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印象中的屋子不同。
家徒四壁,火盆里嗆人的濃煙就像是讓人窒息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猛然間,她發現自己左手上的胎記居然不見了。誒?手也變小了,翻來覆去地看,身上的每一處都像是變小了一個尺碼。
她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身體。
這肯定是夢,我要趕緊醒過來!
她狠狠掐著自己的臉蛋,但是強烈的痛感卻在不停地提醒她---這是事實。
只見一個婦人兩眼含著淚向她奔過來,隨即摟住她輕聲道:“晚晚,身體舒服一點了嗎?可把娘親擔心死了,還好沒出事!不然季風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交代!”
“晚晚”、“季風”……突然間她的腦海里出現了許多不屬於她的畫面。
養病這幾天,她算是把這個身體摸清了,身體的主人跟她同名,也叫沈晚。
這個焦急的婦人就是她的娘親,陳岐。具體的說來應該是她未來夫君的娘親,而她則是他們家的童養媳
她順著身體主人的記憶漸漸摸清了以前的故事。
原來,她是隔壁沈家的女兒,由於沈家以前和季家有交情,她和季風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訂了親。
在一場意外的火災過後,沈家所有人都在大火中喪生了,只剩下了這姑娘一個人。所有人都說她命中帶有天煞孤星,克人。
可陳岐偏偏不信,稀罕她得很,把她領回家一直養到了現在,也不管外頭人的閒言碎語。
而她之所以能夠進入到這個身體,完全是個巧合!
前幾天這個身體的主人在寒冬臘月被人推到了池子裡,這冰天雪地的,池水冷得刺骨,一般的人怎麼受得了這折騰。被撈起來的姑娘渾身上下都被冰水凍傷了,然後進入了昏迷狀態,人事不省。而原主人的魂魄本身就很脆弱,由於這一打擊隨即就支離破碎了,只剩下了記憶。而沈晚的魂魄當晚剛好飄蕩在此,於是就趁人危機了。
原主昏迷過後,陳岐請了好多個村里資深的大夫,全都是嘆息著搖頭,說是無力回天,也唯有這年輕的小大夫說試試。
誰知道人是醒來過後,病是好了,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姑娘了。
而沈晚自己過往的歲月就像是午後春夢一樣,消散去了,好似從不存在。
……
“晚晚,吃飯了。”這幾天陳岐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看著她臉色逐漸紅潤起來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不,今晚是沈晚的最後一道藥。為了慶祝她痊癒,陳岐做了幾個家常小菜。
雖說是農家菜,但是陳岐卻做得特別講究,葷素搭配,一葷一素一湯。
清燉老母雞、蒜蓉小白菜、和蔬菜湯,再配上紅苕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