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我一臉懵逼!
☆、白牡丹十試呂洞賓
是年四月十四,正好是純陽真人的誕辰,太原城東的純陽宮舉辦盛大的法會。我來到楊府後,還沒怎么正經出過門,楊夫人遂令四位兒郎,帶我前去湊湊熱鬧,他們往年去過,就不去了。
太原城是一個狹長型城市,四周環繞兩丈多高的城牆,堅固厚實,防禦敵襲。都城被汾河南北貫穿,府衙位居中央,南邊是太廟和府學,東有純陽宮,西有白雲寺。
楊府位於府衙東北百步之內,我們一行人乘車出發,我和四郎一乘,其他三郎一乘,飛馳過汾河上的白虹橋,途經東市的勝利坊,長風坊,行了有大約兩刻鐘,才來到純陽宮門外。
一行人下車後,眼前一亮,一幢三楹的青磚門樓,巍峨矗立,造型古樸別致,雕龍鏤虎,飛檐翹角。門樓正中,高懸一金漆藍匾,書以“純陽宮”三字,兩邊各懸一副楹聯,上書“鬧市淨土開道化”,“雲中又聞洞仙歌”。
“這座牌樓,稱作‘三路五樓’,三路,意味著步入三清,五樓,寓意著五行俱全”,四郎自告奮勇地解說道。
我微笑著,朝他豎起了大拇指,他歡呼雀躍地東走西逛,像撒開蹄子的小馬駒。
此刻,宮門前廣場上,熱鬧非凡。
有小兒四處遊走,著白虔衫,腰系青花手巾,挾白瓷缸子,賣辣菜、乾果;有素衫婦人,綰高椎髻,在簡易的茅草棚子下,呼喚往來,為茶客換湯斟茶;更有一些木製的搭棚,懸著各色風簾,寫著“橋東賈家瓠羹”,“孫好手饅頭”,“乳酪張家”……大多坐了個滿席,人聲鼎沸,談笑不絕。
我實在等不及,想要一嘗北宋美食,垂涎欲滴道,“你們可知什麼最好吃?”
二郎淡笑道,“梅姨別急,先讓四弟帶你去戲台下坐著,略等一會兒,我們幾個幫你去買,到時大家邊吃邊賞戲,豈不有趣?”
經二郎一指,我才注意到東邊有個高台,下面擺了數十張長條板凳,此時戲未開場,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幾人。
二郎這是要我先去占個座,他們負責吃食,果然細心周到,我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四郎帶我過去坐下,探頭探腦道,“希望今日有場好戲!”
“一般會上演什麼?”我好奇問。
“純陽真人的誕辰,自然是說他的傳奇”,四郎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也許是火龍傳劍,金闕選仙,劍仙斬妖,又或是黃粱夢覺,度劉海蟾……”
這人好像挺耳熟,我急切問道,“純陽真人叫什麼?”
“姓呂,名岩,字洞賓,號純陽子”,四郎一臉訝異道,“梅姨竟然不知,他可是頂頂有名的人物!”
我一拍腦袋,恍然道,“當然知道啦,八仙過海的呂洞賓嘛!”欺負我小時候沒看過東遊記嗎?那個時候的馬景濤,還是盛世美顏滴!
“啊,什麼是八仙過海?”四郎不解。
那尼,難道這個時候,八仙的故事還沒有流傳,只火了一個呂洞賓?
我只好將我記憶中的八仙,一一道來,跛足鐵拐李,漢將鍾離權,仙翁張果老,孤女何仙姑,叫花子藍采和,持笛少年韓湘子,皇親國戚曹國舅……不過說成是鄉野傳聞,讓他隨意聽聽。
哎呦喂,曹國舅好像是,北宋某個皇帝的大舅子吧,我這算不算劇透啊?
四郎悠悠神往道,“原來純陽子,還有這麼多有趣的夥伴!”
就在我胡侃之際,其他三郎回來了,每人手上都是滿滿的,油紙包裹著的,有金花餅、熟肉餅、筍肉饅頭、雜色煎花饅頭、姜辣蘿蔔、冰雪冷元子、香糖果子、柿糕兒、玉棋子、藥木瓜……
我雙眼放光,一一嘗了幾口,正在回味無窮中,只聽鼓點一響,五位彩衣男子,踏著鼓點登上高台,扭腰擺腿,翩翩起舞,動作滑稽搞怪。
我“噗嗤”一聲,忍不住笑道,“你們說的戲,就是這樣?”
大郎沉聲道,“這只是個開場,俗稱‘艷段’。”
哦,原來只是熱場舞啊!宋朝的戲劇,已經發展得相當成熟了嘛!
他話音剛落,只聽箏聲一起,笛聲一轉,這五人退了下去。
一男子頭綰雪巾,身著青領大袖寬袍,昂首闊步,一甩袍袖,柔聲唱道,“廣寒仙子,水月觀音,吾曾見過;未見卿卿,天香國色,飄飄出塵!”
一女子頭簪牡丹,一襲月華長裙,罩著妃色褙子,眼含秋波,眉如新月,款款而來,輕啟朱唇道,“蒲柳之姿,風塵漂泊,怎擔得起郎君青眼?”
我正看得有趣,只見大郎“唰”的一聲,站了起來,扯住我的衣袖,就往外走,他力氣實在大,我根本甩不開,其他三人也是低眉斂目,雙頰緋紅,默默跟隨著。
直到離開戲台幾十步遠,他才停下,漸漸放手。
我揉了下手臂,怒氣沖沖道,“大郎,你發什麼瘋?”
“你知道這齣戲,說的是什麼嗎?”大郎指使開弟弟三人,疾言令色道。
“不就是那個什麼,白牡丹十試呂洞賓嗎,你當我沒見識過?”
大郎大驚失色,一臉的不可置信,俊臉漲紅道,“你說的什麼淫詞穢語?什麼‘十試’?真是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