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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為了甩脫身後杜慕言的追隨,秦國棟開車速度很快,車子最終失控撞上隔離帶,秦國棟當場死亡。
當秦宣宣和唐薇在醫院看到秦國棟冰冷的屍體時,二人痛哭不止。一旁就站著杜慕言,看著這一幕他雖無多少內疚,心中卻清楚地意識到,秦國棟的死亡,是橫亘在他和宣宣之間的巨大鴻溝,他要得到宣宣,更為困難了。
警方告訴唐薇和秦宣宣,秦國棟當時雖是為了躲杜慕言,但杜慕言的車只是遠遠地跟著,並未作出任何逼迫舉動,秦國棟該對這起事故負全責。只是就算如此,得知當時發生了什麼的唐薇依然哭喊著撲向了杜慕言,卻被他的助理擋住。急怒攻心之下,唐薇昏倒了。
半抱著昏迷不醒的唐薇,秦宣宣冷冷地瞪著杜慕言,原本清澈的眸子裡滿是熊熊燃燒的憎恨之火。
“杜慕言,你就是個惡魔,我死也不會如你所願!”
一天之後,唐薇被查出罹患辱腺癌,因為是早期,可以通過手術切除治療,但治療費用在十萬上下。唐薇從生下秦宣宣起就一直是待業在家,年輕時身體好很少生病,再加上那時候吳市醫療保險制度還未開始實施,唐薇就一直沒買,現在患了癌症,只能自費進行治療。
秦國棟去世的時候名譽還未恢復,學校基本沒發什麼撫恤金,連辦葬禮的錢都是秦宣宣向親戚借的,而唐薇生病治療的錢,她是再也借不到了。本來她想賣掉家中的房子,但房子是學校當年分的,規定一定年限內不能轉賣,這條路子便斷了。
而更令秦宣宣傷心的是,因秦國棟的死,唐薇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再醒來後似乎有些神神經經,原本溫柔的她開始怪罪秦宣宣,怪她行為不檢,才會招惹到了惡魔,才會害死了秦國棟。
怕自己的出現會刺激唐薇,秦宣宣甚至不敢親自照顧她,只能拜託護士,然後悄悄地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看自己的母親。
她知道自己的媽媽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所有人都不會有事,都怪她!
對杜慕言的恨讓秦宣宣恨不得手刃仇人,但她緊緊地抱住了自己,在唐薇的病房外無聲地痛哭起來。
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公公婆婆死了,她的爸爸也死了,她只剩下她的媽媽了,她唯一的親人。她一定要治好她的媽媽,不讓她再出事!
秦宣宣試圖尋找媒體的幫助,但杜慕言手眼通天,阻止了她的一切渠道,在知道唐薇的病情之後,他親自來見秦宣宣。
“我知道你媽媽患了辱腺癌,可以用手術治療,我也知道你們缺錢。我可以讓你媽媽住最好的病房,給她安排最好的醫生,而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你一直都知道。如果你依然不願意……很簡單,今天醫院就會將你媽媽掃地出門。”
原本以為得到秦宣宣不會費太多力氣,卻沒想到竟如此大費周章還未成功,杜慕言在一次次的失敗中變得越來越扭曲,漸漸失了初衷。
秦宣宣身心疲憊,已經沒多少力氣再去抗爭。即便知道秦國棟若在天有靈必定唾棄她現在的決定,她依然用麻木的聲音回了杜慕言,“如你所願。”
她只知道,她只剩下她媽媽一個親人了,她要保護她,治好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在將唐薇轉移到VIP病房的第二天,秦宣宣依然不敢見唐薇,只是拜託相熟的護士小姐看顧著唐薇,有事就打她電話,然後,她拿著杜慕言給他的地址,來到了他的家。
那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普通套間,秦宣宣卻全不在意。不管是神情還是心靈,她都只剩一片麻木。
杜慕言品著紅酒,臉上帶著勝利後的喜悅,為秦宣宣倒上一杯,但後者並未領情,將杯子往旁邊一放,丟下手中的提包,邊說邊開始脫衣服,“做正事吧。”
她想,她早該這麼做的,那樣的話,死去的那些人就還活得好好的。跟杜慕言作對,她還真是不自量力,他要她,她就該乖乖脫光了衣服躺在他面前。
秦宣宣的動作讓杜慕言眉頭微皺,但他並未阻止她,他確實是想得到她想得快瘋了。
而當她脫掉上衣,露出只穿著內衣的白皙肌膚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猶豫了一下,撿起地上的提包,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她拜託的那個相熟護士,她立刻接了起來。
“秦小姐,你快來!你的母親知道她的醫藥費是杜先生出的,爬到醫院樓頂,要跳樓自殺!”手機那頭是護士焦急的聲音。
手機從秦宣宣手中墜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黑了屏,她呆怔幾秒,忽然瘋了似的套上衣服,向外衝去。
杜慕言一把抓住她,“你想反悔?”
秦宣宣用力掙紮起來,臉上已有淚水,“你放開我,我、我要立刻趕過去……我媽要跳樓了!”
聽到這個消息,杜慕言比秦宣宣還緊張,她的母親已經是他控制秦宣宣的唯一籌碼,要是她母親死了……
杜慕言不敢再想下去,不顧秦宣宣的掙扎,帶著她上了車,飛速趕往醫院。
當秦宣宣跳下車飛快地沖向醫院的時候,眼前忽然黑影一閃,一個重物猛然落地。
她呆站住,怔怔地望著眼前混合著鮮血的人體回不過神來。
飛身而下的唐薇卻並沒有立刻死亡,她睜開被鮮血模糊的雙眼,死死地看著秦宣宣的方向,恨恨地說道:“當初……我要是……沒有生下你就好了……”
“……媽……媽媽!”秦宣宣痛哭出聲,雙手雙腳抖得幾乎站不住。
畢竟是醫院,立刻有人將唐薇抬上擔架,將她送入手術室。
秦宣宣腳步虛浮地跟過去,甚至想要跟進手術室,卻被醫護人員攔住,她只好站在門外,雙眼茫然地看著手術室的門。
杜慕言站在秦宣宣的身邊,卻什麼也沒說。
他只是望著秦宣宣的側臉,眼神幽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他也在恐慌,手術室里的女人會就此西去,他再也沒有能讓秦宣宣妥協的籌碼。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秦宣宣一直呆站在手術室門口,真的站成了一座雕像。
手術室的門開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遺憾地告訴秦宣宣宣,她的母親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秦宣宣一步步怔怔地走進手術室,她那原本溫柔的媽媽正一身骯髒地躺在手術台上。她踉蹌著走了兩步,忽然摔倒在地。杜慕言忙伸手去扶她,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
秦宣宣撲到了唐薇跟前,嘶聲大哭起來。
沒有了,她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
秦宣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當杜慕言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智時,她下了個決定。
“宣宣,節哀……你還有我。”杜慕言的聲音顯得很無力。他幾乎已經預見了那灰色的未來。
秦宣宣慢慢站起來,慢慢轉身,低著頭慢慢向杜慕言走去。
杜慕言只是望著她,心底一處小小的聲音在期盼著某種結果。此刻孤苦無依的她,只能將他當做唯一的救命稻糙。
但迎接杜慕言期盼的,卻是腹部的劇痛。
秦宣宣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把手術刀,在杜慕言推開她之前,她用力在他腹部狠狠刺了三刀。
她的眼神炙熱瘋狂,深褐色的眼中像是燃燒著一把永遠不會熄滅的仇恨之火,她咬牙切齒,像是要將他撕裂。
杜慕言的心驀地抽痛起來。
他做了那麼多,絕不是為了看到她這樣憤恨的神情。他希望她能用那樣柔軟的目光看著他,用如水的溫柔將他包圍。
可那終究是他的虛妄,此刻她所賜予他的,只有冷冰冰的仇恨。
他捂著被刺了好幾刀的肚子,溫熱的鮮血從他的身體內流出,他卻渾然不覺。身體在漸漸冷下去,他卻無知無覺,只是看著那個女孩,一步步踉蹌著向她走去。
秦宣宣忽然狂笑起來。
“你永遠都得不到我!”
說完這話,她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窩。
杜慕言臉色大變,他想衝上前阻止她,她卻用力將匕首拔了出來,奔涌的鮮血無法阻止,很快將她身下的地面染紅。
“宣宣!”
他吼叫著抱住了她,滿眼血色。
秦宣宣雙眼緊閉,已經沒了呼吸,臨死之前她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他慢慢倒下,大量失血也讓他無法再支撐,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聽到周圍有人在驚呼。
但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怔怔地看著她安詳的容顏,露出了絕望而又癲狂的神情。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死來逃開?他明明是那麼愛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緊緊地摟抱著她,一刻都不願鬆開。
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