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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木彎腰以手撐住雪面,雙掌輕輕一用力,沙雪便塌陷了一塊,同時雪面與手掌相接之處凝結成冰,若非南嘉木早就防著這一點,暗中以天靈火護住手掌,此時手掌與小腿一般與雪面長在一起。
不過情況並不好,雖然南嘉木手掌未曾受到冰雪的傷害,但直接與雪面相接觸的天靈火卻連同火苗凍結成冰。
南嘉木及時斬斷那兩簇天靈火,細小的挨簇的天靈小火苗在雪面的巴掌印上散步著,晶瑩剔透又精緻可愛。
但看著南嘉木眼中卻十分心痛,他蘊育了這麼多年,才讓天靈火長大一些,而這詭異的積雪差點將他這些年的辛苦毀之一旦。
他不敢再以天靈火做試驗,而是取出透明長劍,他左手一動,透明長劍在空中划過漂亮的弧度,劍氣似彗星尾巴一般閃爍耀眼。
他伸手隨意一划,帶著耀目白光的劍氣擊向小腿邊。
劍氣與雪地相觸碰瞬間,雪面霎時凝成玻璃一樣的透明界面,而南嘉木的劍氣卻沒法在這透明‘玻璃’上留下痕跡。
南嘉木劍氣攻擊不弱,卻無法留下痕跡,顯然這透明‘玻璃’承力十分強。
劍氣打在透明‘玻璃’之上,劍氣炸開,玻璃未傷著半分,劍氣之後,透明‘玻璃’又重新變成雪面。
南嘉木持著劍站在原地,垂著眸思索。
‘南廷’在關注他,所以才能這般快隨機應變。換句話說,葉贇那邊沒動手,而葉贇不動手,或許是因為他發現了些什麼。
葉贇確實如南嘉木所想,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雙腳也陷入積雪之中,不能前行不能後退。較之南嘉木,他此時情況更為危險,天上飄雪如絮,紛紛揚揚似墜,葉贇不過瞬間沒管,積雪便從小腿沒入大腿,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
不僅如此,從腰及以下,被積雪沒入的兩條腿全沒了知覺,好似已經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而是毫無生命的冰柱子。
然而此時葉贇顧不上這個,他注意力不在沒了知覺的雙腿之上,而在於外邊的冰柱子上。
冰柱子的形成並非冰之規則,而是石之規則。
冰之規則固然能將修士雙腿壞死,讓其瞬間毫無知覺,但若運作得好,便如那假死狀態一般,生命體徵低,卻依舊保持著活性。
葉贇之前便防備了這一情況,因此做了準備,若真是冰之規則,他的雙腿只會瞧著如冰棍,但實際上無任何損傷,而不是如此時一般真變成冰棍。
這說明,幕後那人還擅長石之規則。
葉贇沒急著反擊,也不急著解除這規則,而是先觀察這石之規則。葉贇雙目中規則之線縱橫交錯,在瞳孔中不斷遊走著,最終凝成一點。
黑色的瞳孔居中有一更深的墨色黑點,顯得詭異又莫測,但無人得以瞧見。若有人與他雙目對視,則會發現葉贇煉成了最為神秘強大的天賦神通‘天眼通’。在天眼通之下,一切規則之線道之本源無所遁形。
此時葉贇清清楚楚的瞧見,他的雙腿之上只有一個規則凝成的符文——石。這是最為本源的規則,也是直指核心的規則。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初悟者,感悟出本源核心的皮毛,只會使用這個;而是修為高深著,他已勘破繁複,又回歸最為簡單本源。
而腳下這塊規則凝成的石字符文,凝而不散,有神有形,有筋有骨,不似初悟者。隨後葉贇目光落到旁邊的雪域之上,雪域之中規則凝成的符文有‘冰’、‘雪’、‘凝’‘冷’等,其形其神不如石字。
葉贇心中若有所思,他取出天寶,寫下個‘木’字,由野草從葉贇皮表之上生發,奮力地在石塊中鑽出條縫來。
無數野草競自由,紛紛從積雪之中生長蔓延,而葉贇的雙腿表面皴裂無數,簌簌成粉掉落,露出裡邊勁壯的肌肉。
葉贇可惜南嘉木給他煉製的千絲縷法衣被這規則所破壞,他重新給自己披了件法袍之後,將這件千絲縷殘衣小心摺疊收進儲物戒中,就著野草開出的路一路前行。
雪山峰頂,冷峻青年目光從南嘉木身上抽回,轉而投到葉贇身上,淡淡道:“原來天寶在他身上。”
他伸手一指,無數冰雪似決堤的洪流一般從天傾瀉而落,那巨大的衝擊力能穿山破石,震地驚天,葉贇望著前方滾滾而來的坍雪凝眉,一邊在玉書上寫下‘止’字一邊擔憂南嘉木,不知嘉木能否對付這規則之境,還是該與他匯合才成。
葉贇擔憂著的南嘉木此時正在藉助這冰雪之境感悟規則。
死境與心劍道在規則運用之上相類,南嘉木一開始不知道,但通過不斷揮劍不斷試探之後,也發現了這一點。
所謂心劍,以心為劍,以規則為劍,心中所想,規則所現,一入規則,便至死域之境。南嘉木心中若有所悟,對自己初初感悟出來的一線規則躍躍欲試。當此之時,前方積雪滾滾而來,似那雪崩般崩天坼地。面遇如是危機,哪怕南嘉木身不能動,精神疲倦,也無法抹去他眼底的亮光。
來得正好。
他正需實戰來驗證心中所思所想。
在他眼中,眼前的冰雪之境不是冰雪之境,而是一道道規則以點以面形成的三維世界;眼前踏奔而來的積雪不是積雪,而是線條動態的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