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鬼公子看他一眼,抬步離開。
鬼公子開口說話的時候,陶靖衣的全身緊繃得像一條弦,胸腔里一顆心砰砰亂跳著,幾乎跳出嗓子眼。
她又驚又懼,不多時便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鬼公子武功奇高,若是她不小心發出一聲動靜,都有可能被他察覺。
她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陶靖衣度秒如年。
幸好鬼公子逗留得時間並不太長,他一離開,風臨止馬上甩出白綾,攀了下來,落在陶靖衣面前。
陶靖衣面色煞白如紙,神情驚恐地看著他。
“出了何事?”風臨止伸手抹了一把她的額頭,指尖儘是冰涼的汗液,他面露關切之色,將聲音放柔幾分,“可是身體不舒服?”
陶靖衣緩緩地搖了一下腦袋,渾渾噩噩的神志總算恢復一絲清明,只是面色猶帶著幾分蒼白。
她雙唇抖動,顫聲問:“方才我聽見解藥,什麼解藥?你是中了毒嗎?”
風臨止眼神黯然:“不是毒,是蠱。”他苦笑一聲,“說來嘲諷,我用一管玉簫便可召喚天下毒物,唯獨解不了你身上的‘斷腸散’和我自己的蠱。”
“我知曉你鍾情武學,毒術方面只是略有所通,況且這天下能人異士之多,便是醫仙也未必能敢言自己無所不能。”
“丫頭,長進了,居然這麼貼心,會安慰人了。”風臨止一臉欣慰的表情。
“我一直很貼心的,只是你沒發現罷了。”陶靖衣得意地說道。
好在從那之後,鬼公子再未踏足花神教。因人偶山莊的勢力已經滲透花神教,這些日子陶靖衣除了待在主峰,哪裡也不敢去。
這日陶靖衣剛用過晚膳,便見柳鶯站在一旁,躊躇不定,滿面為難之色。
風臨止接管花神教後,將教中勢力大清洗,三大護法的人或殺或趕,不留一個,即便如此,還是沒辦法阻止人偶山莊勢力的滲透。如今在他的身邊可信任的人不多,柳鶯便是其中的一個。
陶靖衣見柳鶯如此,不由得問道:“柳鶯,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柳鶯立時道:“姑娘,教主今日一大早就將自己關在寢殿裡,直到現在連飯都沒用過,你可否去瞧瞧他,別叫他餓壞了自己。”
風臨止是裹著蜜糖的劍,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內藏鋒芒,三千教眾,無不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他下過的命令,柳鶯不敢違抗,只是柳鶯實在擔心他的身體,這才請求陶靖衣。
陶靖衣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她面前的風臨止,從未露出過真正的鋒芒。
陶靖衣聽聞風臨止一天沒吃飯,也十分擔心,道:“你們教主的晚膳呢?”
“在這裡!”柳鶯大喜,連忙打開門,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她捧著木托盤走進來。
不過是些尋常的食物,有湯有菜。看來風臨止這位大教主,日子過得和普通人是一樣的。
陶靖衣接了托盤,踏著月色朝風臨止的住處走去。
月色如霜,籠罩著氣勢恢宏的宮殿。陶靖衣停在殿前,抬手扣門。
殿內傳來風臨止冰冷的聲音:“滾!”
陶靖衣一怔,回頭望身後的柳鶯。
柳鶯滿臉驚懼。
陶靖衣再次叩門,揚聲道:“風臨止,是我。”
殿門猛地在她眼前打開,露出風臨止頎長的身形,他的眸光在她身上掃了一遍:“有事?”
“我來給你送飯。”陶靖衣將托盤遞進他懷中。
風臨止無奈接了托盤,側身讓開:“進來罷。”
陶靖衣將雙手背在身後,踏進殿內。殿內點著琉璃盞,陳設和當初一樣,幾乎沒什麼變化,牆的四面都是木架,架子上擺滿刀槍劍戟等兵器。白紗後方,掩著一張錦繡大床。初入花神教,她還在這張床打過滾。
想到此處,陶靖衣略感窘迫。那時她以為風臨止是女兒身,因此才肆無忌憚,現在這張床她是萬萬不敢碰的。
風臨止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取了飯菜。
陶靖衣轉了回來,在他面前坐下,好奇地問道:“聽柳鶯說,你一天沒出門,把自己關這麼久,做什麼呢?”
“過些日子便是洗劍閣的拜師大會,你的名額已經到手了。”
“這麼快!”陶靖衣驚訝。
“丫頭,你湊過來一點。”
“幹嘛?”陶靖衣身體微微前傾,不明所以。
“閉上眼睛。”
陶靖衣聽話得合上雙眼,眼前一片黑暗,接著右臉一陣冰涼,她猛地睜開眼,抬手好奇地去摸自己的臉:“你做了什麼?”
風臨止握住她的手,拿起一面銅鏡,放在她面前:“這便是我忙了一天的成果。”
陶靖衣往鏡中望去,看清鏡子裡的自己,差點沒昏厥過去。鏡中的少女右臉布滿傷疤,看起來畸形又醜陋,陶靖衣險些沒認出自己。
“這是易容?”陶靖衣道。
“只是將容貌稍加改變而已。”
真正的易容,是將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覆在臉上,或者通過高超的化妝手段改變五官,再對聲音、身形、氣質進行偽裝,完美得變成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