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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朝雨隱隱明白這個道理,如今司漣將他的態度擺出來,她便在心裡有了些明悟,但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
司漣現在早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除了報仇之外,再不剩其他。她真的能夠說服他,讓他就此罷手嗎?
果不其然,聽了她的問話,司漣忽輕輕一笑,然雙眸之中卻不含絲毫的笑意,唯餘一片冰冷。“自然。”他輕聲回答,唇瓣慢慢揚起,分明是個柔和的笑,但臉上卻帶著幾許與之不符的殺意,“他們怕什麼,我自然便要做什麼。”
“但是,”言朝雨咬住了嘴巴,伸手拉住了司漣略顯冰冷的縴手,望著他懇切開口,“若是師尊當真滅了世,我們豈不是也沒了容身之地?到時,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司漣笑了起來,素手反握住她的手,纖細的手指滑入她的指間,與她十指相扣,緊緊交握,“屆時,本座便帶你離開此界,去往其他更好、靈氣更充足的地方。”
言朝雨陡然一驚,雙眼也瞪得大大的。她咽了口口水,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乾巴巴問他:“師尊這麼說,難道是有了辦法能夠離開這裡?可是據徒弟所知,似乎只有化神期的大能才能打破空間壁障吧?”
見了她如此不自然的神色,司漣眉頭一挑,忽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定定看了她一會,看到言朝雨心頭一跳,越發忐忑不已之時,才收回了視線,簡簡單單一笑,輕描淡寫道:“這有何難?本座早已感受到了那層突破的障礙,經過多年衝擊,那層阻礙已變得越發薄了起來,到了現在,更是變得薄薄一層,搖搖欲墜,稍一衝擊,便可立即突破。是以你也無須擔心,等到本座將那層壁障衝破,便是此界毀滅,我們去往他界之時。”
不錯。司漣正是這樣毀滅世界的。
本來,這個世界裡也不乏元嬰期大能,如果司漣仍處在元嬰期,哪怕已臻至化境,也是無力斬殺如此多的元嬰大能。然而若是他突破到了化神期,那麼一切也就都不同了。
到了化神,便是脫胎換骨,毀一界,或是創一世,都是抬手之間的事情。到時,他只需揮一揮手,此界,包括其中的所有生靈,都會徹底銷隕,再無任何的生機。
言朝雨深吸口氣,還有些不甘心,於是咬牙再度開口:“但是師尊,對你不義、背叛你的只是正道之人,其他的妖修、魔修,還有凡人,都是無辜的。你要報仇,也不該……”她的聲音忽然漸漸低了下去,最後輕不可聞。
司漣彎著嘴角,仍舊是一副輕笑的模樣,見她不自覺地停了下來,便輕輕柔柔開口:“不該什麼?”
言朝雨抿住了嘴,沉默地看著他那雙冷到極致的雙眸,又低頭看了看她與司漣相握的、如今卻被捏得隱隱作痛的手,不再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司漣鬆開了捏痛她的素手,轉而往上搭在了她的面頰上,輕輕撫摸,唇角的那抹輕笑,一直未曾褪去,“說呀,本座聽著呢。”
言朝雨感受到在她臉上撫摸著的那隻冰冷的手,不自覺地輕顫了下,而後低著頭,緊閉嘴巴,一直不曾開口。
司漣就挑了挑眉,強硬地抬起她的頭,執拗地與她面對面對視,微笑著繼續問:“你想說什麼?嗯?”
言朝雨卻看著那雙望著自己的、不帶絲毫感情的冷漠眼眸,心底驀然一寒,忍不住哆嗦了下,臉色也漸漸白了下去。
見狀,司漣輕嘆了口氣,湊過去在她的唇瓣上親了一下,一觸即離,冷如徹骨的雙眸中總算帶了點暖意。他低下頭,用臉頰在她的臉上輕輕蹭了一下,親昵地廝磨,柔和道:“罷了,這一次,就先放過你。只是你記住,日後,莫要忤逆本座。不然,本座雖不捨得讓你受苦受難,卻也不會讓你輕易好過。明白麼?”
言朝雨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而後趕緊點頭。
司漣便高興起來,臉上總算不再是帶了冷意的虛浮笑容,反倒帶了點溫柔憐惜。“你要一直這樣乖乖的,不許反對本座,也不許離開本座。你要一直待在本座身邊,哪也不許去。”
言朝雨抬起頭,看著司漣漾著淺淺微笑的妍麗面容,雙眸微微黯淡了些許,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
這時,她忽然感覺到後頸隱隱作痛,忍不住皺起了眉,抬手在後頸處輕輕揉了揉。說來也奇怪,她的手一搭在後頸上,那陣疼痛就像來時一樣,又莫名消失了。
言朝雨的手停留在後頸上,眉頭緊緊皺起,滿心的不解與疑惑。
司漣見了她動作,不由微微揚眉,關切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言朝雨朝他搖了搖頭,把手從後頸的位置上放了下來,見司漣仍舊望著自己,甚至還皺起眉頭的樣子,心裡一慌,於是趕忙乖巧回答,“只是忽然感受到後頸有點痛,但是揉了揉就又不痛了。”
“是麼。”司漣的眉頭便鬆開,素手在她的發間輕輕揉了揉,“許是這幾日你修煉得勤,有些累了吧。這兩天便不要再趕著修煉了,好好休息幾日。”
言朝雨抿著嘴,默默點頭。只是不知怎麼的,她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被一個偷溜進來的正道金丹修士放倒的事情。當時她雖然在心裡有些疑惑,但又怕是原主惹的什麼事,告訴了司漣反把自己卷進麻煩裡面,就一直沒有跟司漣說。此時想起來,看著司漣的眼神里難免就帶了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