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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年後,她卻又成了魔道老祖歸來。初初回到正道時,她便暗中潛入華陵派,重傷了葉揚老祖。負傷逃離後,打算回魔道的她又在此地山丘遭遇了前來阻截她的各派正道弟子。司漣早已入魔道,竟是一邊笑著一邊痛下殺手,毫無手軟,未曾留下半個活口。
被言朝雨附體的原主便是其中前來討伐司漣的一個弟子。原主本是司漣座下的一個弟子,四百年前司漣被迫害時,她雖未上前討伐,卻也並未出手相助,只是畏縮地袖手旁觀。
而就半刻鐘前,她在這個山丘被司漣殺害,自此殞命,恰巧被言朝雨附身。
“嗯?怎麼不說話?”司漣看著她沉默的樣子,眼眸微轉,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帶了點笑意,“莫非是害怕了?”
言朝雨聞言立時回過神來,微怔過後,便在腦子裡琢磨著該怎麼回話。萬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被一下弄死可就完了……
畢竟如今的司漣,可不是從前那個心地純善、面冷心熱的仙子了;如今,她早已是一個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然而見言朝雨一直不答話,司漣的眸中忽帶了點嘲意,轉瞬即逝。她很快便鬆開了鉗制著言朝雨下巴的手,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涼涼道:“也罷。念在你我到底師徒一場,當年你也並未加入到討伐我的人當中去,今日,本座便放你一馬。只是來日若是再見,本座可不會再留情。”
說完這句話之後,司漣便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打算施法離開。
“宿主!你快攔住他啊!要是真讓他就這麼走了,下次別說再接近他了,一見面就要被他殺掉了!”
腦中系統焦急的聲音傳來。
言朝雨身體一個哆嗦,條件反射般抓住了司漣的袖子,而後在她轉身詫異地回看之後,乞求的話立時脫口而出:“師、師尊,請您帶弟子一起走吧!”
司漣頓時難掩驚訝地看著她,過了半晌之後,她忽挑起了眉,眼眸半眯,“哦?這是為何?”
言朝雨恍惚間似乎見到了她眼底掩藏的些許殺意,頓時又一個激靈,不假思索地再度開口:“因為弟子想要追隨師尊!”說到這裡,她微微咬了咬唇,眼看司漣仍舊玩味地看著自己,知道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是不能夠讓司漣信服的。
於是她稍稍頓了頓,撇去心中因為撒謊而帶來的心虛感,又繼續開口:“百年前,師尊被人迫害之後,弟子便格外心痛,悔不該因一時膽怯而袖手旁觀,害得師尊丟了命!這百年來,弟子日日愧疚難當,食不下咽,寢不能寐,可謂是飽受折磨。如今幸得再次見到師尊,弟子便想追隨師尊而去,還望師尊成全!”
“是麼?”司漣伸出一隻雪白的素手摸著下巴,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對於言朝雨的這番說辭,她也沒說自己是信還是不信,只是微挑起眉,唇角微微勾起,“既是如此,你自當自廢修為,與本座一道墮入魔道。這般,才算是本座的好徒兒,不是麼?”
自、自廢修為?言朝雨頓時一呆,愣在原地半晌說不話話來。
見狀,司漣以為她怕了,便收了笑意,琉璃般的雙眸中染上絲絲涼意,“怎麼,做不到麼?既是如此,便莫要放出大話來,省的貽笑大方。”
言朝雨聽了,卻只覺得嘴裡發苦。哪是她不願意啊!只是……她初來乍到,對一切都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態,就連所謂的丹田是什麼、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清楚如何自廢修為?
然而眼看著司漣眸中冷意越來越盛,絲絲的殺機似乎也開始縈繞在她深畔。言朝雨生怕她一怒之下便直接殺了自己,心中極度慌張之下,驀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
“不是的師尊!”她趕忙否認了司漣的猜測,而後抬頭望向她,滿臉誠懇,“只是弟子覺得,弟子的這身修為都是您給的,闔該由您來廢去。何況,百年前弟子在您遇害時袖手旁觀,本該受到懲罰,便由此來平息師尊心中怒火!師尊,您覺得如何?”
司漣果然微微怔住,清透的雙眸中染上了絲絲訝異,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半晌,她才挑起了眉,半真半假地警告道:“你確定?若是由本座來動手,本座一時不忿下,下手或許會沒個輕重。屆時,輕則,你的丹田受到重創,再也無法修煉;重則,當場丟了性命。如此,你還想讓本座來動手麼?”
言朝雨深吸口氣,保持著抬頭的姿勢,再度認認真真開口:“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徒弟的命,徒弟絕不敢有任何怨言。還請師尊動手,廢去徒弟修為!”
“哼……”司漣勾起了嘴角,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模樣。然後言朝雨卻細心地發現,她眼底的狐疑與殺意已漸漸消散無蹤了。“也罷,既然你這般懇求,本座便依了你就是。倘若你熬過了這一關,你便仍舊是本座的好徒兒,本座不僅會既往不咎,而且還會傾囊相授。”
言朝雨頓時鬆了口氣,而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坐姿改為了跪姿,而後刻意忽視地面上流動的鮮血與旁邊血淋淋的屍體,屏住呼吸,對著司漣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多謝師尊。”
見狀,司漣眸中虛浮的笑意終於達到了眼底。她略略點頭,輕應一聲,而後隨意地一揮手,言朝雨便只覺腹部一陣火辣辣的抽搐疼痛,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肚子,臉色早已蒼白到不能再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