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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訴我,你半夜打電話來,只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左以淵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聲音聽起來不怎麼愉快。
“當然不是!但重點在於,L,那批被迪克偷走的軍火不見了!”蘭迪婭談到這裡,微微壓低了些聲音,語氣裡帶了幾分凝重,“我們翻遍了整個島都沒有找到那批貨。但是最後,L,我卻在迪克的床底下發現了一張磁碟。”
“磁碟?”左以淵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表情終於嚴肅了下來,頓了頓,沉下聲音問道,“然後?”
“磁碟裡面上了密碼,我想你可以猜到,依舊是馬塔達家族的風格,不過這次的密碼太過繁瑣,到現在為止只解開了其中一個子文件夾”蘭迪婭快速地道,“但是,從那上面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似乎是要將那批軍火運往敘利亞!L,我想你也應該能想到,如果那批軍火真的運送出去了,那麼它的後果將會是多麼嚴重!L,我需要你的幫助!”
左以淵握緊了手中手機的機身。他當然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沉默地倚住牆,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和蘭迪婭的普羅拉家族之所以敢在軍火界如此囂張,不過是因為他們擔當起了那個“平衡者”的責任。在各方政府眼皮子底下做軍火走私都沒關係,那是因為他們懂得這一行的規則,明白怎樣才能使各方勢力均衡。從某一層意義上來說,甚至他們平衡著國際間的戰爭情況。
各方政府願意包容他們的所作所為——但那只是在他們不破壞這個平衡的情況下。而一旦被打上“普羅拉”家族印記的軍火送往了敘利亞……美國這頭首先就要找他們的麻煩。
“你現在不能動身?”左以淵反問。
那頭蘭迪婭深深嘆了一口氣,“軍火沒有拿回來,我這邊無論證據如何充足,那些長輩都不會讓我去動迪克。而更重要的是……在軍火還未找回來之前,因為我的緣故,迪克才受了這麼重的傷。家族的意思是,在迪克真正脫離危險之前,我就不能離開法國……L,所以說,現在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左以淵也感覺有些頭疼。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也確實沒有辦法置身事外。道上的人都明白,雖然他和蘭迪婭也許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生活伴侶,但是這麼多年雙方家族結下的同盟關係,也早就將兩家綁在了一起。雖然還不至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如果普羅拉家族這次搜到各國排擠,左以淵這頭也必定會受到影響。
而且,這些事情的背後,又出現了一支神秘的馬塔達家族殘餘力量正在虎視眈眈,一旦他們在蘭迪婭這邊撕開了缺口,左以淵這邊的地位將會變得微妙起來。
倒也不是懼怕什麼,只不過左以淵討厭這種麻煩。
再者說來,這世上讓他承認朋友本來就已經屈指可數,偏偏蘭迪婭還是他認識了近十年的盟友……這個忙思來想去,肯定還是要幫的。
“你現在手頭上有那批貨具體從什麼地方交接的信息嗎?”左以淵想了一會兒,問道。
“他們具體的計劃……這部分密碼現在還沒有破解開來,不過,我剛才查看了幾條海上的航線……按照現在手上已經掌握了的信息來推測,他們無論從哪裡走,最終都會相會於一條必經之道……我待會兒將東西發給你。”
“那我需要什麼時候出發?”左以淵繼續追問,“還是說,現在?”
那邊蘭迪婭沒有立即回答,反而透過話筒,似乎傳來了一陣敲擊鍵盤的聲音。
“哦,不,不用……那邊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轉手,”蘭迪婭似乎是查看了一下什麼,然後才道,“他們所定下的交易時間……似乎是在三天後。L,你只要在那之前,截住那批軍火就可以了!”
“你是說……三天後?”左以淵聲音放緩了些,那種刻意壓制住的語調,聽起來甚至都近似於輕柔了,“也就是說……其實,你這個消息,是可以明天再通知我的?”
“嗯?”蘭迪婭敏銳地察覺到了左以淵此刻的心情,似乎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麼美好。遲疑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為,蘭迪婭暗自分析著到底怎麼觸上了左以淵的爆點。
除卻之前確實因為一時間失了方寸而打了幾個電話外,她好像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難道事關家族存亡的這種事情,還不能允許她在他面前失態一次嗎?
不過……蘭迪婭突然又想起來剛才接電話時,左以淵明顯格外暴躁的語氣,眼波一轉,似乎模模糊糊猜到了些什麼。
“我說,L……白天,你和巴格那的生意就應該已經談完了吧?”處理了一直在心頭壓著的家族大事,沒有了心理負擔的蘭迪婭反倒悠閒地在電話那頭打趣起左以淵來,“島上我的幾個手下你也讓他們先行一步離了島,算起來……現在別墅里,應該就剩下你……還有你的那個東方娃娃了吧。”
“你想說什麼?”左以淵微微眯起了眼。
“所以……我剛才,是打斷了你們的好事嗎?”蘭迪婭終於忍不住一般,在電話那頭有些放肆地笑了起來,“難怪,我說L你怎麼突然那麼大的火氣!原來,竟然是欲求不滿麼?”
“你還可以笑得更囂張一點。”左以淵冷笑了一聲,淡淡地道。
“哈……難道你連我笑不笑都要管?”得知了事情真相的蘭迪婭在那邊倒是笑得越發開懷,“不過,倒也是奇怪了……前段時間,不知道是誰在我的生日晚宴上信誓旦旦地說,他對那個東方娃娃只是純粹的上司下屬關係?又是誰一口咬定他絕對沒有對那個娃娃動別樣的心思?L,這事情才過去幾天,你這就現了原形了?”
左以淵有些煩躁地單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敢肯定,他一開始對於楚璟絕對是沒有懷著別的心思的,而當日在蘭迪婭的宴會上,他所說的話也絕對不是糊弄蘭迪婭的。但是事情怎麼還是發展到了今天的這個樣子……左以淵苦笑一聲,只能說,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的。
但是這種話如果從左以淵嘴裡說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左以淵有些無奈地想,如果這種事換在另一個人身上,他作為旁觀者來看,也絕對不會相信這套說辭。雖然這真的是他真實的想法。
不願意再去聽蘭迪婭的揶揄,左以淵利落地按掉了電話,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了機。將手機隨意地丟在一邊,左以淵帶了些疲憊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腦中漫無目的地胡亂想著什麼,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古怪的念頭從左以淵心底冒了出來。
既然連蘭迪婭都會懷疑,他當初留下楚璟是不是只是單純地看上了那張臉,想要收一個伴兒在身邊養著……那要是剛才蘭迪婭沒有來電話打斷他們,他真的趁醉和楚璟做了……那明天早上楚璟發現後,他又會怎麼想?
若是一般的孩子到也就罷了,說不定想到了這一點,不但不會惱怒,反而可能對自己更加主動。但是……楚璟不一樣。他知道的,他的這個看起來精緻柔弱的娃娃,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以楚璟的驕傲,他又怎麼會允許讓自己成為誰的附庸呢?
——哪怕,他的本意並不是那樣不堪。
而且……若是第二天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被個男人給睡了——而這個男人,還是他這幾個月來朝夕相對,視若兄長的頂頭boss……
情、欲漸漸退下,理智重新主宰了大腦,左以淵再去深想自己方才的衝動,一時間不由得也產生了些許後怕。如果他真的為了一時之快而踏出了那一步,他和楚璟之間的關係,就真的全部毀了。
所以說……他還是要感謝蘭迪婭那個“及時”的電話嗎?
左以淵感覺到心中說不出的憋屈。這種感覺在以前的歲月里,他幾乎不曾有過。但是在最近,卻好像越發的頻繁起來。
追根究底,還是因為那麼一個人。一個……看起來更像是個精緻漂亮的娃娃一樣的……男人。
左以淵一直以來都是不怎麼熱衷於抽菸的,但在此時此刻,卻突然想要點上一根煙,狠狠地吸上一口。摸了摸口袋,卻是意料之中的空空如也。一個人在蘭迪婭的別墅里又逛了一圈,沒有找到煙,反倒又找來了幾瓶紅酒。
左以淵啟開瓶塞,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次的紅酒倒是沒加什麼別的東西。頂級的紅酒經過歲月的積澱,越發顯得芬芳誘人。品一口,甘甜中略帶苦澀的滋味透過味蕾渲染整個口腔,帶了一種美好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