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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常曦頓時尷尬起來,她在容景謙那兒自沒有什麼形象可言,但是,但是……
莊常曦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腳,臉上因為暖意和不好意思,變得紅撲撲的,和紅棉衣一起,整個人就像個紅果子,她蓋完腳,發現容景謙還看著自己,摸了摸腦袋,疑惑道:“你渴了?”
“沒有。”他淡淡地開口,聲音十分清醒。
“你餓了?”
“沒有。”
“你要出恭?”
“沒有。”
莊常曦更加疑惑:“那你盯著我幹什麼呀?我臉上長花啦?”
容景謙這才慢悠悠地閉上眼睛,嘴角的笑意卻更大了,莊常曦莫名有些生氣,道:“幹什麼呀!我辛辛苦苦照顧你,還要被你嘲笑……有什麼好笑的……”
容景謙畢竟因為救她而躺在床上,莊常曦是怎麼也不敢大聲罵他的,但還是忍不住抱怨起來。
容景謙反倒有些困惑一般地蹙眉:“從前我不愛笑,你說我總冷臉待你,如今我對你笑,你又說我是在嘲笑你。”
莊常曦一愣,容景謙下了個總結:“是你看我不順眼。”
“胡說!”莊常曦據理力爭,“你都救過我多少次了,我怎麼可能還看你不順眼!分明是你……是你笑的太奇怪了!你看起來不像是在對我笑,像是在笑話我!”
容景謙更加困惑地道:“有何區別?”
莊常曦悉悉索索地往前挪一些,和他遙遙對望著:“怎麼會有人問這種問題?你是因何而笑的,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不過……也對,你從前都是棺材臉,指不定還真不會笑呢。”
她這樣胡言亂語,說容景謙是棺材臉,容景謙也並不生氣,又揚唇笑了笑,莊常曦一拍掌,道:“對嘛,這樣就好一些。”
她伸出兩隻手指,輕輕扯著自己兩邊的嘴角,臉上的肉也擠在了一起,像個喜慶的娃娃,含糊不清地道:“看,我這樣就笑的更真摯。你要笑出牙齒才行。”
容景謙微微挪開目光,卻還是沒忍住輕笑起來,當真露出了潔白的幾顆上牙。
從前他笑的極少,偶爾笑也最多是微微揚唇,笑成這般倒是第一回,容景謙望著地上,眉眼低垂,顯得十分柔和,加上笑著的唇,竟有種春風拂面的感覺……甚至,絲毫不遜色於華君遠。
莊常曦幾乎驚呆了,在她眼中,容景謙是放在腐朽箱子中散發霉味的破舊衣裳,是冥頑不靈千年不化的冰柱,是帶著濃稠鮮血的匕首……
但她沒想過,他也可以是春日柳枝,輕柔地拂過水麵,盪起溫柔的波瀾。
因為太過驚訝,她甚至不由得張開了嘴,整個人就顯得更加傻乎乎的,容景謙好容易要收住笑,瞥她一眼,這笑不但沒能收住,還笑的更厲害了,甚至整個人都輕輕晃了晃。
但他傷口還遠沒有好,這一笑,顯然扯到了胸前的傷口,容景謙的笑徒然止住,他抿了抿唇 ,微微蹙眉。
莊常曦也意識到了,鞋子都沒顧上穿,趕緊下了炕,跑到容景謙身邊,扶住他的肩膀:“你沒事吧?!我去找軍醫,那個……”
容景謙按住她的手,沉聲道:“不必,只是微微扯動傷口,不礙事。”
他的手有些涼,臉色也有些蒼白,莊常曦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將手抽出來,輕聲道:“……謝謝你。”
容景謙有些困惑地看著她,莊常曦索性在他床邊坐下,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其實,當你知道你在找的那個所謂的表姐是我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分外崩潰?”
“為什麼這麼說?”
莊常曦瞥他一眼,道:“原本可以除之而後快的人,不但不能懲罰,還要保護她……若是我碰上這種怪事,一定會瘋掉的。”
容景謙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莊常曦茫然地道:“你是說,在行宮?我不太記得了……”
頓了頓,又想起那個夢,道:“不過,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裡你在哭,我還將誤以為你是個姑娘。”
容景謙的臉色晦暗不明,莊常曦好奇地看著他,他才道:“那並不是夢。”
莊常曦驚訝地捂住嘴,容景謙似是有些無奈:“你當時將我當做小女鬼,後來問清楚情況,要我背著你,爬上了香樟樹。”
莊常曦極其意外:“你那時候背的起我麼?”
“勉強。”容景謙倒也老實,“差點兩人一道摔下去,險些沒事。到了樹上,你說要獎勵我,便答應為我母妃提供藥材。還”
莊常曦連忙道:“好了,不要接著往下說了……後來忘記此事,是我不對。”
容景謙搖搖頭,道:“我說過,此事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將事情寄希望於他人,可笑至極。”
莊常曦垂眸,輕輕抿著嘴,容景謙道:“那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公主,還當你是河神的新娘。”
莊常曦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難道,他很希望自己被丟進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