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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還幫容景祺和敬貴妃講話?!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忽地氣到發抖地指著他:“容景謙!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特別蠢,和你在一邊,反而會連累你,所以想讓我去連累二皇兄啊?!”
容景謙大概沒料到她會這麼想,有些驚訝地回頭看著她。
容常曦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寫滿了屈辱和憤怒,牙關都在打顫,容景謙看了她半響,低頭以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容常曦怒吼道:“你在笑?!你在笑是不是?!容景謙!本宮那時在神殿就不應該反悔!本宮要殺了你!你再笑啊!本宮真的會取你狗命!”
容景謙挪開手,神色已是一派淡然,容常曦勉強平靜下來,道:“你可還記得,衡玉園那回我幫你的忙,你答應過我,會為我做任何一件事?”
“只要我做得到。”他補充道。
容常曦道:“放心,這件事很簡單——我要你打從心底地尊敬、喜歡我這個皇姐,待我和善,待我好,從前之事,都一筆勾銷。”
容景謙靜靜地看著她:“皇姐還是換一件事吧。”
這可是容常曦最後的殺招,她沒想到連這個容景謙都會拒絕,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有何難,你做不到?!你憑什麼做不到!”
容景謙反問:“皇姐既然知道蟬夏生秋死,可知三季人?”
容常曦余怒未消,大聲道:“不知道又如何?!”
容景謙道:“一年幾季?”
“四季!”
“可三季人偏要理論,說一年只有三季。”
容常曦眨了眨眼,下意識道:“為什麼?”
容景謙道:“因他是蚱蜢,生於春亡於秋,不見冬日。”
容常曦愣愣道:“可蚱蜢怎麼會講話?”
容景謙也愣了愣——怎麼會有人,聽完這個故事後,重點是蚱蜢會不會說話?
他又一次以拳頭抵住嘴唇,而後道:“皇姐與我,正如普通人與三季人。”
說完便走了。
他這話說的有些婉轉,容常曦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容景謙是什麼意思——他與容常曦,彼此難以相互理解,也無須努力去理解彼此,他們註定不是一路人。
容常曦重新坐回瓷椅上,按住眉心,長長地嘆了口氣,又忽然坐直身子,若有所思。
從之前的寡言少語,到如今的長篇大論,無論如何,她與容景謙的關係,確實是比從前好了。
這也不可謂不是一種進步嘛。
☆、瓊林
自那日御花園一別, 容常曦與容景謙便幾乎再未碰過面,大皇子要出宮, 封地在青州, 因青州鬧饑荒,皇上指派容景謙一道去處理此事, 重用之心可見一斑, 容景謙前腳剛走,容景祺便急哄哄地又找上門來, 寒暄沒兩句,又提到容景謙。容常曦只管打馬虎眼, 說父皇讓容景謙去青州, 大約也是將來他的封地也在那附近, 二皇兄不必著急。
容景祺悻然離開,估計也是看出容常曦的意思,便許久不再來煩她, 眼瞧著秋闈近在眼前,容景祺與容景思也離開紫禁城, 在京城附近負責監督主考官有無舞弊行為,一時間大家都極其忙碌,也顧不上容常曦了。
今年開春時, 容常凝那位無緣的駙馬還是如同上一世一般病故了,皇帝一直有意幫容常凝挑選一位新駙馬,容常曦早已知道容常凝最後會嫁給孟俊毅,對此事也完全不如上一世熱衷, 倒是容常凝,大約是覺得容常曦性子比從前好上太多太多,竟還跑來昭陽宮找容常曦商量此事。
容常曦心裡頭有些不痛快,將她幫容景謙做過的事一一點出來,容常凝又給嚇哭了,梨花帶雨地表示自己並不覺得那些事對容常曦有什麼損害才為之,看她這樣,容常曦是心力交瘁,罵也罵不動,打吧,也動不了手,只好警告她,若從今以後容景謙有什麼吩咐,她必須第一時間告訴自己。
容常凝毫無主見,連連點頭,又問她可知父皇看中的是哪位公子,容常曦隨口道:“應該是孟大人的長孫。”
容常凝小臉煞白,低頭不語,容常曦這才發現她對這個人選似乎頗為不滿,她奇道:“怎麼,你不喜歡?”
“我……”容常凝欲言又止,搖了搖頭,“罷了。”
容常曦向來不喜她這模樣,蹙眉道:“你若不中意,便去同父皇說,父皇還能逼死你不成?”
“可母妃說……”容常凝捏著裙子,眼裡又落出兩滴淚,“罷了,罷了。”
她連說好幾個罷了,最後魂不守舍地離開,容常曦心想真奇了怪了,上一世也沒看出容常凝如此不喜歡孟俊毅啊,不過上一世自己與容常凝實在不熟,既沒有自己逼她去陷害容景謙的這份“交情”,更沒有之後的你來我往,上一世,想必她有什麼想法,也是決計不敢在自己面前顯露的。
秋闈結束,容景思與容景祺還有容景謙陸續回宮,容常曦知道今夜華君遠會來,精心打扮了一番,容常凝來時,她才換上天青垂柳銀線暗紋長裙,挽著刻絲銀鼠批帛,頭戴白玉玲瓏簪,既素雅,在宮燈的照耀下,又自有瑩瑩如玉之感,容常凝不無酸澀地一笑,道:“常曦,你今日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