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容常曦猶豫要不要上去同他說話,但她要問的事情那麼多,且不能被其他人聽見……
她猶豫之際,一個人親熱地湊了過來:“康顯殿下!”
容常曦回神,卻是姜聽淵,若說容景謙黑了些,那他就是徹底成了個黑炭,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去哪裡能曬成這樣,他這樣,越發顯得牙齒雪白,笑起來很有幾分傻氣。
容常曦矜貴地向他微微一笑,轉身就走,姜聽淵有點失望地看著她的背影,倒也沒阻撓。
走到裡頭一點,容常曦便看見了葉瀟曼,她們同樣數月未見,葉瀟曼今日也穿著一身滾白狐毛的紅色冬衣,看著分外玲瓏可愛,她雀躍地走過來:“許久未見殿下了,甚是想念!”
容常曦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之前容常凝同她說的,見到葉瀟曼對容景睿所作所為,幾乎無法直視她,好在葉瀟曼又熱情地看向在一旁坐著的容常凝,去同她說話,容常凝看著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何時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面色蒼白的厲害。
“殿下的病還未好嗎?”葉瀟曼湊過去一些,“之前便聽說你染了風寒……”
容常凝呆呆地看著被子中的酒水,恍若未聞,葉瀟曼茫然地抬眼看了一眼容常曦,容常曦也覺出不對,輕聲道:“皇姐?”
容常凝仍是半點反應也沒有,她只好伸手,輕輕推了推容常凝。
這下容常凝才緩緩回神,看了一眼容常曦和葉瀟曼,恍惚地道:“你們都到了。”
容常曦稍微彎下一點身子,低聲道:“皇姐,怎麼了?”
容常凝搖搖頭:“沒事,身子不大舒服罷了。”
容常曦還要再說話,那邊皇帝的聖駕來了,眾人趕緊入座行禮。
皇帝看著精神已比之前受曼舌花水所害時好了太多,面色堪稱紅潤,他右側跟著淑妃,左側是柔妃和蘭妃,在大殿高處坐下,又心情頗好地讓所有人坐下,說今日不必再多禮。
每一年在迎春殿,都是這般的場景,這般的說辭,但大家也都十分開心,似乎在迎春殿這樣舉杯相慶後,便會使得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所有人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後,皇帝頗為感慨地一一看過離自己最近的五位皇子和兩位公主,道:“朕之前生了大病,還特意命人讓景源年末一定要回京……誰知如今朕安然無恙,他卻躺在晉州養傷,哎。”
淑妃柔聲安慰道:“景源開春後養好傷便要回來,興許還能趕上春獵,皇上若是太過操心,景源反倒會心有不安呢。”
大皇子容景源生母去的早,容景源一直是掛在淑妃名下,雖然淑妃整日青燈古佛,不太出佛堂,但大皇子同她的關係卻向來不錯,在她的教導下,大皇子的性格也頗為和善,只是太過閒雲野鶴,對這些宮闈之爭毫無興趣,早早去了封地。
皇帝嘆了口氣,點點頭,柔妃小聲道:“那些刺客可都抓住了?”
“都是胡達人,全自盡了。”皇帝搖搖頭。
柔妃疑惑道:“胡達人怎麼潛入的青州……”
“母妃!他們要潛入還不容易呀,總有些胡達平民想投奔咱們大炆,咱們大炆是有容乃大,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不那麼加以限制的。再說了,藍山口旁邊到處是崇山峻岭,要派兵守著每一寸地特別難。”容景興對自己母妃的提問感到無語,但說著說著,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道,“不過這種帶了這麼多武器,規模也不小的,按理說是十分顯眼的,難道是——”
他還沒將猜測說出來,旁邊的容景昊忽然道:“這大過年的,一直說這些不大好吧,父皇,兒臣痛飲一杯,願大炆來年一切安順,父皇龍體康健。”
容景昊說完,將酒一飲而盡,容景興愣了愣,像是忘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麼,趕緊也拿起酒杯,對著皇帝一舉杯,連忙也說了一番吉祥話。
被容景昊這麼一打岔,大家確實不便在迎春殿內討論隨時會爆發的戰爭,一時間便說起了今年江南收成好,來年一定會更好一類的吉祥話,又說這雪想必會落到子時後,那便是瑞雪兆豐年,是極好的兆頭。
殿內氣氛其樂融融,無人去提那在靜思園的容景祺和在冷宮的洪氏,像是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幾個人,待到三巡酒過,皇帝又看向淑妃:“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
淑妃低頭輕笑,語氣有些歉然:“臣妾耽於佛堂,不敢自居辛苦。”
“哎。”皇帝輕輕嘆氣,“這一年來,你所做所為,朕都看在眼裡。如今六宮清和,簡約成風,乃是因為你有佛性吶。六宮之中無主已久,這貴妃之位,你卻還是當得起的。”
淑妃微微一怔,搖頭道:“皇上,臣妾……”
一旁的柔妃微訝,卻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而再一旁的蘭妃卻是面色有些難看,好在她素來擅長隱藏真實的情緒,很快便也露出了一個仿佛從心底為淑妃開心的笑容。
“不必推拒。”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景睿。”
容景睿聞言,立刻起身,向著皇帝行禮:“父皇。”
皇帝頗為憐惜地看著他:“你自幼命途多舛,卻終究吉人天相,且一直端直嚴慎,克己守禮……端這個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