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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想了一會兒,容景思安靜地等她想出結論,容常曦半響道:“那父皇怎麼辦?我以後還能見到他嗎?他會知道這件事嗎?你可以悄悄告訴他嗎?”
“常曦……”容景思輕輕嘆了口氣,“父皇若知道此事,絕不會允許。”
容常曦搖搖頭:“不會的,這件事只要能瞞過大部分人,和那個阿扎布就行了。能同胡達結為同盟,又不必讓我離開,父皇一定也是很樂意的。我就換個身份,留在宮中——”
“常曦。”容景思打斷她,神色似是有些不忍,“父皇不會希望再看到你。”
容常曦愣愣地看著他,容景思輕聲道:“你並不是康顯公主。”
他說完這句話,容常曦又愣了好一會兒,才像是要發怒一般去推容景思:“三皇兄,你今日找我出來,是為了拿我尋開心的麼?什麼不是康顯公主,簡直莫名其妙!”
容景思拉住她的兩隻手,道:“常曦!你聽我說……前些日子,我找到那個董嫂了。”
容常曦下意識不想要聽他說話,可容景思制著她,她只能被迫聽容景思將所有的事情一一道來。
那董嫂藏了近二十年,到底還是在前些日子露餡了,說來也巧,她被查到,與容景謙的安排還有些關係,只是容景謙在外打仗,原本要傳遞給容景謙的消息,就這麼被容景思給攔截下。
容景思直接帶人去將那董嫂給抓了回來,董嫂被抓了以後,倒也遠沒有想像中剛烈,很輕易就表示無論大人們想要知道什麼,自己都願意說,只要不傷及她的家人、新出生的小孫子,容景思親自去見了董嫂,讓她將當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算計
董嫂是在珍妃將要生產前的一個月被請入宮的, 她是京城頗有名的產婆,也很疑惑自己為何會被請入宮, 宮中御醫無數, 產婆也是時常備著的,但讓她去衡玉園的珍妃告訴她, 宮中勢力盤根錯節, 十分黑暗,她自己都不能保證, 屆時來幫她接生的太醫與產婆究竟是誰的人。
那珍妃雖是寵妃,性子略有些傲慢, 但待董嫂卻是頗為不錯, 她偶爾會同董嫂說自己的家鄉湖村, 但並不是懷念,而是厭惡,說自己曾經差點被逼著丟進河裡嫁給所謂的“河神爺”, 又說自己和親人逃到明光行宮。
最後她告訴董嫂,接生之時, 董嫂一定要守在旁邊,要保護好她的孩子,若實在不行, 可抱著孩子離開,去明光行宮找一個人。
從那時起,珍妃大概就在隱約向董嫂透露出一個信息——她在皇宮中危機重重,能信任的人則遠在明光行宮。有時候珍妃會毫無原因的哭泣, 發脾氣,董嫂雖然不是她的貼身侍女,大部分時候不必直面這份悲傷與憤怒,但也常覺得可怕又奇怪。
其實到現在,結合容景思在明光行宮所知道的事情,和當年兵部錄上的信息,大概能猜到,是因為那時莊飛良戰死沙場的消息傳來了,雖然珍妃知道的比較晚,但還是徹夜難眠,痛不欲生。
可惜珍妃實在是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一個從宮外來的產婆,如何可能為她保護她的孩子?即便珍妃以高利誘之。
珍妃出生貧苦,便覺得所有事情用錢大約總能擺平,即便她入宮,也是被皇帝護在衡玉園,只知皇后對她,還有她的孩子都有謀害之心,卻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做,才能保護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珍妃生產時,董嫂直接被關在了耳房之內,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再能出去時,已聽聞珍妃生下了兩條死去的小貓,極其可怖。
董嫂是產婆,知道女子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生下貓的,何況珍妃養的貓也是這兩日生產,但顯然宮中大部分人,包括皇上都信了,董嫂在珍妃生產後見過一次珍妃,那時珍妃已遠不似曾經那般明艷美麗,她躺在床上,面色如紙,雙眼中全是紅血絲,口中只知道痴痴地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看起來像是瘋了一般。
而周圍甚至沒有太醫和婢女在照顧她。
董嫂也即將要被安排離宮,她安分守己,不問任何事的態度為她自己博得了一線生機,但走之前,看起來像是瘋了一般的珍妃,偷偷將一封信和一錠銀子塞給了董嫂,告訴她去明光行宮,找一個名為蓉絡的女子,蓉絡正是莊以蓉入行宮成為宮女後改的名字。
珍妃告訴董嫂,只要將信完好無損地送到,蓉絡自然還會給她一大筆錢。
董嫂拿著那信離了宮,並不知道珍妃後來如何了,董嫂送信途中沒有忍住,將信中的內容看了。
那信的內容只寥寥幾筆,說得知“那人”死時,自己已生無可戀,只是為他的孩子,勉勵支撐。如今她對人世再無眷戀,只盼莊以蓉好生活下去,或許有朝一日,可以將自己與“那人”葬在一塊。
信的最後,她說自己在意識模糊之間,看那孩子胸口有三瓣蓮花一般的紅色胎記。
若有一絲可能,自己的孩子沒有死去,希望莊以蓉能替她找回這個孩子,雖然她深知,這孩子極有可能已死在皇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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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思說完最後一段,容常曦已徹底呆住,她下意識伸手,隔著有點厚的比甲,撫在自己胸前。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會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