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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能同容景謙說什麼呢?實在無話可說。
她思索片刻, 道:“你怎的又在看易經?”
“觀主所贈。”
“觀主?陳先生嗎?你與他還有書信往來?”
容景謙點點頭, 沒回答, 容常曦也懶得追問,索性道:“說到西靈山……景謙,我送你的竹笛呢?”
容景謙抬眸望她, 她道:“你都不吹的嗎?”
容景謙道:“時候不早了。”
容常曦自顧自地給自己將茶碗滿上,道:“你吹了我就走。”
容景謙將書合上, 竟是直接起身離開了,容常曦憤怒地喊了他一聲,他也恍若未聞, 容常曦呆坐了一會兒,確信容景謙是當真走了,雖氣極,但也只能起身, 拍了拍裙子打算離開,才轉身,就見容景謙握著那根竹笛走了進來。
見容常曦已起身,他退開一點,似是很期待容常曦就這麼直接離開,容常曦卻頗為開心地盯著他手中竹笛,很自然地重新坐下:“你可算回來了,我剛剛坐的太久,腰有些累,站起來活動活動。”
容景謙默然無語地在她對面坐下,低頭吹起那竹笛,小觀人打磨笛子的水平一般,笛聲也並沒有多麼清脆悠遠,容景謙吹的曲子容常曦也聞所未聞,只是曲調緩緩,倒不是從前他以葉子吹的那般蒼涼幽怨,反倒有種煙花三月江南春的溫柔。
真是個怪人,夏日炎炎時吹雨雪霏霏,秋日瑟瑟時卻吹春風陣陣,容常曦聽著小曲,喝著熱茶,身邊火盆時不時發出極輕的噼啪聲,只覺得眼皮子逐漸發沉。
容常曦來此允泰殿很匆忙,加之又是在病中,穿著素雅,也沒有梳複雜的髮髻,臉上不施粉黛,看起來有些憔悴——要她以這副模樣見華君遠,她是死也不肯的,可只是來見容景謙,自然無所謂,這也導致眼下她的造型十分適合就地休息。
她緩緩躺下,隨手拽過身側一個小團蒲墊著腦袋,只覺得身心舒暢,容景謙的笛聲一頓,到底是沒停下,容常曦便在這悠悠揚揚的笛聲中漸漸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短的夢,夢中她才五六歲的樣子,周圍時熱時冷,抬頭是無數參天的大樹,和漫天鋪開的星星,她墊著腳,想要去抓一棵大樹上的蟬,卻聽見樹後傳來輕輕的抽噎聲,容常曦被嚇了一大跳,撿起地上的小樹枝,鼓足勇氣繞過大樹,用小樹枝猛地對著那個蜷縮在角落裡的鬼影打去。
“鬼影”抬起頭,卻是容景謙,他看著也才四五歲,滿臉淚痕,狼狽地抱著膝蓋躲她的樹枝,容常曦看見了他的影子,確定這是人不是鬼,才怒道:“你是哪裡的小宮女,怎麼大晚上不守夜,在這兒裝神弄鬼啊?!”
容景謙聽到“小宮女”三字,連哭都忘記了,有些羞惱地退了一步,傻傻地看著她。
這場面太過好笑,容常曦竟活活笑醒了,她迷迷濛蒙地睜眼,發現外頭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大約是因為她睡在這裡,所以偌大的主殿中只點了兩根蠟燭,容景謙已不在了,她起身,走到外頭,尤笑已等候多時,容常曦問了一嘴,才知道容景謙去找四皇子了,尤笑問她可要擺駕去澤泰殿,容常曦打著哈欠搖頭,說去父皇那兒。
她今日騷擾容景謙已騷擾的足夠久,將人都給逼走了,再去澤泰殿,容景謙估計要崩潰了。
雖然看容景謙無言的樣子也別有意趣,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到了後,於公公不在,應是又被父皇派出去跑腿了,何公公將她迎入掌乾殿,皇帝似乎並不驚訝,讓她坐下來用晚膳,容常曦才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問:“父皇,平良縣主的事……您打算怎麼辦呀?”
皇帝看她一眼:“你啊。”
容常曦嘿嘿一笑,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父皇~你告訴我嘛。你打算將平良縣主許配給誰呀?”
皇帝意外道:“你不是從允泰殿來的嗎?景謙未同你說?”
“他?悶葫蘆一個,問了半天什麼也沒肯說,還嫌我吵,拿著笛子對我一頓吹,把我給吹困了就跑了,估計是害羞了。”容常曦面不改色地顛倒是非,“我只能來問父皇啦。”
皇帝好笑道:“害羞?景謙害羞什麼?”
容常曦道:“他鼓足勇氣與二皇兄搶平良縣主,可不得害羞麼!”
皇帝彈了彈她的額頭:“什麼搶平良縣主,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
容常曦這下傻了:“什麼?和我有什麼干係呀!”
“陳先生那邊,通過景謙給朕送了封書信,你餘毒才清便回宮,太過急躁,得有個女子去西靈山,代你再守一兩年。”皇帝道,“讓常凝去不太好,最適合的,便是平良縣主。”
容常曦:“……什麼?!就因為這個,所以二皇兄才不能娶她?”
皇帝道:“我給景祺定的人,本就不是平良縣主,何況是要他再耽誤一兩年等她。常曦覺得呢?”
“啊,我、我覺得父皇說的對。平良縣主與二皇兄,確實不適合,不過她與景謙,倒是挺適合的!”容常曦急哄哄地道,“景謙性子內斂,平良縣主開朗,景謙對著她,也總罕見地溫和,我想,景謙雖然不說,但心底大概是有些中意平良縣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