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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君遠明明是喜歡她的……
葉瀟曼也好奇道:“為何呀?”
華君遠笑道:“出身太好。”
葉瀟曼傻了,樹後的容常曦更是傻了。
連一個郡王與合坦小族公主生下的縣主,華君遠都覺得出身太好!難怪上輩子他們都親昵成那樣了,他那麼喜歡她,最後都沒有娶她!
那……容常曦這個公主,在華君遠眼裡豈非如天塹一般高不可攀?
上輩子,華君遠對自己彬彬有禮,他分明誇過她,卻又拒絕她。
父皇那時怎麼說的來著?
華君遠再風度翩然,文采斐然,又如何?
他既非長子,亦非嫡子,乃是華誠筆在青州時所得的次子,光看華君遠的長相,便能猜到他的母親並非大炆人,華府對外的說法,是說華君遠的母親是胡人,生下他便死了,於是有人說他的生母是女楨逃亡來的奴隸,有人說他生母是胡達商人之女,甚至有人說,他的母親是個玉臂萬人枕的合坦歌妓……
當時容常曦固然是不在意的,她一點也不在乎華君遠的身世,可她並未想過,原來華君遠是在乎的。
***
清晨時分的西靈山有些寒意,葉上凝了些微朝露,在外的桌椅上也是一片濕漉,幾個西靈觀小弟子嫻熟地服了解毒丸,又戴上褐色的半面罩捂住口鼻,推開竹林深處的地窖,以貼制長鉗將裡頭的曼舌花一盆盆往外搬,醞釀了一夜的毒氣從地窖里瀰漫出來,地窖周圍是沒有竹子的,偶有新芽冒頭,也很快便會枯萎。
竹林空地內,華君遠與容景謙一人執一根細長的竹枝,你來我往地比劃著名,他們皆非善武之輩,但也都有模有樣,容景謙看著瘦弱,卻招招逼人,華君遠以柔化剛,不著痕跡地將那竹枝推遠一點,卻又很快被容景謙窺著空隙,冰冷的竹枝抵住了脖頸。
華君遠一笑,道:“殿下贏了。”
容景謙收回竹枝,面上絲毫不見贏了的喜悅,只道:“你不必喊我殿下,我說過了的。”
“景謙兄這幾手,是跟宮內師傅學的?”華君遠試著以竹枝比劃了兩下,“很實用。比華府師傅所教授的花架子好上不少。”
容景謙搖頭:“呂將軍點撥過我。”
華君遠瞭然,很有些傾慕地說:“能得呂將軍這般不世出的人才教導一二,想來遠勝他人……只可惜我大約是沒那個機會。”
他隨口感嘆,但也確實有幾分遺憾,不料一側頭,卻見容景謙微微蹙著眉,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七殿下如傳言中一般寡言少語,但並沒有“陰森鬼魅”,反而還與華君遠十分投緣,正如康顯公主,雖矜貴,卻非什麼驕縱之人,這對姐弟,在傳聞中一個似動輒要人性命的女魔頭,一個似來自地府的遊魂,可真見了,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只是容景謙有如此生動的表情,還是頭一回,他正要開口詢問,竹林間不遠處走來兩道娉娉婷婷的白色身影,伴隨著葉瀟曼沒心沒肺的笑聲,他們很快意識到,是康顯公主和葉瀟曼來了。
果然,兩人很快走到跟前,看見華君遠和容景謙,都是一愣,雙方互相行完禮,容常曦看著竹林里一襲白衣的華君遠,念及他昨夜說的那些話,難免在赧然中憑空生出一股惆悵,她道:“你們在比武?”
華君遠道:“回殿下,只是隨意比劃。”
葉瀟曼好奇道:“誰贏了?”
“自然是七殿下。”華君遠笑了笑。
葉瀟曼像是沒料到看著弱不禁風的容景謙有這本事,微微張嘴看著容景謙,容常曦卻是一點也不驚訝。
寒暄完,四人索性一道去了主觀,他們已在主觀待了兩日,這是第三日,也是最後一日,今晚,容常曦和容景謙要整夜跪在神殿裡,明日清晨直接出發回宮。容常曦想到就覺得膝蓋疼,但今晚容景謙也要死在自己手裡,這麼一想,又覺得有了那麼點盼頭。
雖然……也不知為何,她對要容景謙死這件事,莫名又感到了一些遲疑,可失去這次機會,回宮以後,她就更加不可能對容景謙下手了,這輩子,容景謙的待遇已遠遠好於上輩子,二皇子還提早出了這麼不光彩的事情,若這樣發展下去,只怕容景謙最後還是要當皇帝。
容常曦對誰當皇帝都沒意見,但她不能吃苦,所以容景謙不能是最後那個登基之人。
最重要的是,如果一切都和上輩子一樣,那她重活一次的意義何在?即便她是下下籤,容景謙是上上籤,她也必須殺了容景謙。
容常曦側頭去看容景謙,對方冷靜地回望著她,容常曦收回視線,心裡再次給自己鼓勁——看,這傢伙顯然很討厭自己。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就算偶爾有,也只是一時虛假的和平,性格和身份決定了他們必須斗下去,必須斗出個你死我活。
容常曦想,她得咬牙把這件事做好了,只要把容景謙除掉,未來的人生,毫無疑問就是一條光明大道。
作者有話要說:- -好粗長的一章!
明天也會持續粗長一下下
☆、真相
西靈山清幽, 容常曦的心卻靜不下來,她昨天想了一整天華君遠的事情, 覺得自己隱約明白了華君遠為何不願當這個駙馬, 今日白天又一直在勸說自己千萬不能心軟,一定要殺了容景謙, 於是到了傍晚十分, 容常曦連打三個噴嚏,才意識到自己原本好了不少的風寒似乎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