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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吐了吐舌頭,好在容景思並未跟她細細糾結這個問題,道:“還有一事,方才岳秋殿上,常凝的反應超乎尋常,她如今同景謙的關係這樣要好了嗎?”
“他們的關係向來不錯。”容常曦心中知道容常凝的反應大抵和福泉還是有幾分關係的,不由得有些心虛,面上只敷衍著,“常凝心軟,以為景謙死了,自然是很慌張。”
“常凝雖然心軟,卻很少那般……其實之前,常凝也有特意找到父皇和我,說景謙必然是清白的。”容景思蹙眉思索著,“景謙究竟做了什麼呢。”
容常曦道:“能做什麼呀,常凝可是他的皇姐。兩人也無冤無仇,景謙總不至於害她吧。”
“我說的做了什麼,並不是指不好的事情。”容景思道,“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容常曦一愣。
攻心為上……
她之前就覺得,容景謙對福泉與容常凝的事多有縱容,難道……
容景思見容常曦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微妙,奇怪道:“常曦?”
“啊?”容常曦搖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景謙做什麼了,讓常凝這樣護著他。指不定是給常凝下蠱了呢,呵呵呵,就是,苗疆那邊的蠱術……呵呵……”
容景思見她這樣,又是好笑又是無奈,道:“對了,既然案子已暫時告一段落,你準備一下,七日後,咱們動身去明光行宮。”
容常曦點頭,又問:“為何要去那裡?”
“本是為了靜貴人。”容景思低聲道,“但我這兩日查到一件事……珍妃也葬在明光行宮。說是她從明光行宮來,思念那裡,可她才在明光行宮待了沒多久就被召入宮了,怎麼會思念明光行宮?我想,或許只是父皇不願將她葬入皇陵。”
容常曦正要說話,尤笑突然匆匆入內,低聲道:“殿下,張公公不肯出來,連門也不肯開,他說想要您去一趟,有些話要同您說。”
這是做了錯事還想一錯再錯?
饒是再對張公公有感情,容常曦也極為不快,她冷著臉道:“好大的架子,昭陽宮沒侍衛了嗎?將門踹了,把他給本宮拉出來!”
容景思卻道:“常曦,就去一趟吧,張公公素來穩重,他想必也有什麼苦衷。”
容常曦猶豫片刻,道:“行行行,去就去吧。”
容景思道:“我同你一起去。”
容常曦點點頭,兩人一道出了福康殿,張公公因為年歲已高,又是從皇后時一直跟過來的,故而就住在昭陽宮內福康殿後頭最大的耳房之中,說是耳房,其實規模遠超奴才的住所,已抵得上民間百姓的一個普通小院。
到了張公公住所之外,果不其然,外頭站了好幾個人,滿臉為難,見容常曦氣沖沖地來了,都接連行禮,容常曦並不理會,只站在外頭,沒好氣地大聲道:“張公公!本宮來了,快將門打開!”
過了好一會兒,容常曦幾乎要踹門之際,張公公的聲音才隔著一道門傳了出來:“殿下……”
張公公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涼和一絲無奈,那其中蘊含的悲傷竟讓容常曦一時間忘了憤怒,她愣了愣,道:“張公公?你究竟怎麼了?無論發生了什麼,本宮雖不可能不追究振英之事,但也並非蠻不講理,你先將門打開,同本宮好好說說。”
張公公似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後他緩緩地道:“殿下,奴才這些日子,總是會忽然想起剛入宮的時候……皇后娘娘那時,還是貴妃,她脾氣同您很像,但對奴才是真的很好,她還許諾過,等奴才過了四十,便要放奴才出宮——”
“——所以你只是想出宮而已?!”容常曦頗覺不可思議,“你跟本宮說,本宮難道還會強留你在宮中不成?!”
張公公沒有理會容常曦,自顧自地繼續道:“可惜,奴才三十九歲那年,皇后娘娘便去世了,奴才也沒來得及告訴她,奴才並不想出宮,只想好好一輩子伺候皇后娘娘,還有殿下您。”
容常曦一愣,總覺得張公公似是在道別,她有些慌張地道:“夠了!本宮不想聽這些,你先出來,先同本宮說清楚,振英究竟是怎麼回事!”
容景思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張公公居然似乎笑了幾聲,才又道:“殿下,振英只是,是奴才處理的不夠妥當——”
“——什麼叫你處理的不夠妥當!”容常曦忍無可忍,再不能顧及什麼公主形象,一腳踹上那有些單薄的門,“本宮說了,是要一個小太監去跟著容景謙那邊的下人學武,本宮從來沒有說過,是要派人去監視容景謙,陷害容景謙!你為何自作主張,還完全不同本宮商量!”
“有許多事,請恕奴才無法一一細說,奴才唯一想說的是,無論是您,還是皇后娘娘。奴才這一生,從未背叛過,雖然這次全盤皆輸,但到了泉下,見到皇后娘娘,奴才至少不會太過無顏見她。”張公公嘆了口氣,“殿下,奴才唯一想要留給您的話便是……務必要小心七殿下,若可以,一定要離他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