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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是信三皇兄的。”容常曦看著他道,“但有些事還要弄清楚……等等吧,先等吳丹雪的案子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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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容常曦如常去掌乾殿請安,短短兩日,沒有那曼舌花水的影響,皇帝的臉色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許多,他看著心情並沒有太差,還同容常曦提了一下容常凝和容常曦的婚事,容常曦這才想起這幾日事情太多,自己都把容常凝和福泉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同父皇說姜聽淵和容常凝似乎頗為相襯,何公公便過來說七殿下來請安了。
皇帝頷首,讓容景謙入內。
容常曦僵在原地,看著容景謙走了進來,正如容景興所說,他絲毫看不出曾入大理寺,一身素色宮服昭示著七日內他還在為皇嫂守喪,似乎並不因被誤會而有不悅。
他行禮:“參見父皇,皇姐。”
皇帝點了點頭,讓他在容常曦身邊坐下。
容常曦勉強沖他笑了笑,容景謙沒什麼反應,在她身旁落座。
若是從前,容景謙被大理寺帶走,容常曦怎麼也會跟去大理寺看看,就算沒去,容景謙一回宮,她就該巴巴地上去問東問西,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也要噓寒問暖,表達一番來自皇姐的疼愛,然而這回她從頭到尾待在昭陽宮裡。
容常曦也曉得,聰穎如容景謙,怎麼可能沒有意識到她不對勁。
皇帝道:“來的正好,昨日匆忙,沉香木之事,朕還未告知景謙……容曦,景睿和景思想必都同你說過此事,你正好可以告訴景謙。”
容常曦一愣。
皇帝不是懷疑容景謙嗎,為什麼還要告訴他?明明連容景興都絲毫不知此事啊?想來容景昊和容景祺也是覺不知道的……告訴就告訴吧,為什麼要她來!
容常曦勉強點點頭,對上容景謙投來的疑惑的目光,道:“父皇此前龍體不適,並非是患病,乃是有人在沉香木中加了曼舌花水。”
容景謙一怔,道:“毒死二皇嫂的那個曼舌花水?”
“正是。”容常曦道,“也是西靈山上曼舌花所提煉之物,非常罕見……”
其實他們兩個分明都知道之前這東西在容景祺手上,還差點給容常曦用了,現在在父皇面前還得做戲。
容景謙轉頭看著皇帝,起身拱手道:“兒臣駑鈍,竟未發覺此事。”
皇帝盯著他,半響,緩緩道:“怎能怪你,掌乾殿中太醫往來不絕,他們都不曾發覺。若非景睿聰穎且對香料小有研究,只怕到現在,掌乾殿中還在燃著那沉香木。”
容常曦有些疑惑。
聽父皇的語氣,容景睿只是說自己對香料小有研究,並未提到他小時候也曾受此物所害。
此前她也問了容景睿,在西靈山上得知自己是中毒後,為何不儘快告訴父皇。容景睿卻說,他同淑妃都覺得,此事已過去太久,他的身子不好,太醫也曾斷言是因為落水和調養不當,當初的沉香木更是早不見蹤影……何況如果真有人想以曼舌花水加害他與淑妃,最後他們必會暴斃而亡,但如今他們都好端端地活著。
總而言之,毫無證據,時日久遠,多提無益。
可現在不同了,父皇剛受此物所害,想來對曼舌花水的毒性是深有體會,此時若說出來,在立功之外,又能博得父皇憐愛……究竟為何不提呢?
看起來毫無心機,溫和善良的四皇兄,難道也有什麼秘密嗎?會和容景謙有關係嗎?
她看向容景謙,容景謙微微擰著眉,似在為宮中竟有這般奸人而不快,皇帝又道:“朕已下令,讓景思調查此事,你若有什麼想法,也可隨時告訴朕。至於其他人,暫不必說。”
容景謙立刻道:“兒臣遵旨。”
皇帝頷首,正又要說話,何公公匆匆入內,低聲道:“二殿下在外求見……”
外頭適時地傳來喧鬧之聲。
皇帝道:“讓景祺進來。”
何公公應了一聲,趕緊外出迎接容景祺,容景祺很快入內。他身著一身喪服,發冠也是白色的,額上還戴了一抹素白髮帶,雙眼通紅,整個人憔悴至極。
但與此同時,容景祺面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稱之為猙獰,他絲毫不遵守儀制地大步往前走著,看到容景謙,步履加快,幾乎要小跑起來,他猛地衝到容景謙面前,對著容景謙的臉揚起手便是一拳——
容景謙的頭微微一偏,很輕易地便躲過這一拳,容景祺沒能及時止住力道,反而向前一撲,險些摔倒。
容景謙伸手,拉住他的衣領,讓他勉強站定。
“二皇兄?”容景謙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發生何事?”
容景祺這一股氣沒能爆發出來,倒也沒強求要再補一拳,他回頭,怒視著容景謙,伸手指著他的鼻子:“容景謙!!!”
皇帝道:“景祺。”
聲音並不大,但威嚴十足,容景祺一頓,這才想起還未行禮,連忙向皇帝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他語調愴然,皇帝嘆了口氣,道:“平身吧。你才從皇陵回來,大概還不曉得,二皇妃之事與景謙無關。”
容景祺砰地一聲,忽然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