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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柱子旁的燈籠映出她的眉眼,卻是淑貴妃。
容常曦一愣,淑貴妃的目光落在那個銅盆上,竟是輕輕笑了笑。
她道:“你這樣既不挑日子,也不挑地方地亂燒,珍妃在陰間,也是拿不到的。”
淑貴妃一開口,容常曦便曉得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容常曦抿了抿唇,有些困難地起身,拍了拍手,將手中灰塵拂去,她不想和任何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有過多的交流,當即便打算離開,兩人擦身而過之時,淑貴妃忽道:“你並不是元後之女,相反是珍妃之女,難怪穆王當初要護著你。”
容常曦一愣,下意識回頭看向她,淑貴妃也看著容常曦,道:“怎麼,難道他並未同你說?”
容常曦道:“什麼護著我?”
容景謙護著她?這淑貴妃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事到如今,容常曦已大概能猜到,兩世容景謙都是在看到自己胸口的蓮紋胎記時,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著“原來是你”,認出了容常曦便是莊飛良和珍妃的孩子。
莊飛良同莊以蓉是名義上的兄妹,珍妃與莊以蓉更是相依為命的好姐妹,說起來,容常曦和這些皇兄皇弟皆是毫無關係,反倒是容景謙,可算是自己名義上的表弟,但他顯然不認這一層關係,上一世他得知容常曦的身份後,不但繼續阻撓容常曦和華君遠的婚事,最後還想讓容常曦飲下毒酒。
這一世握著她的手殺了容景祺後,留她擔驚受怕嚇得要死,自己去了邊塞征戰,雖然派了個福泉來,但顯然也並不多在意容常曦的死活。
護著她,這是從何說起?
☆、告別
淑貴妃見她滿臉迷惘, 道:“吳丹雪案,雖是二皇子自作自受, 但本宮亦有從中斡旋, 因恨元後,本宮本也想將你也拉進去, 可惜穆王出手, 將你撇了個乾淨。”
容常曦一愣。
淑貴妃會同她說這些,顯然是覺得她很快要出宮, 知道什麼都無妨了,她搖搖頭, 道:“那不可能, 吳丹雪一案時, 容景謙並不知我的身份。”
“哦?”淑貴妃有些意外,“你確定?”
“十分確定。”
淑貴妃不再說話,似是陷入了沉思, 但她大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輕輕搖了搖頭, 道:“罷了,如今本宮倒是慶幸,當時沒將你拉進去。否則你出了事, 倒是替元後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
這一字一句,猶如刀尖刺在容常曦心頭,她深吸一口氣,道:“淑貴妃今日便是來奚落本宮的?”
淑貴妃輕笑道:“怎可能?你是可憐人, 你的母妃也是可憐人,本宮也是可憐人……我怎會來奚落你?”
容常曦聽她說到“母妃”二字,心頭萬般滋味真是難以言表,淑貴妃道:“你不好奇嗎?珍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容常曦悶悶道:“張公公曾說過,她跋扈傲慢的很。”
“那是對皇后的人罷了。”淑貴妃搖頭,“皇后待她極差,處處想著要害她,她如何能對皇后的人有好臉色?不過,珍妃確實不愛同人來往,我與她見過的次數也甚少,但她待人處物,頗為開朗平和。否則皇上那時,又怎會寵愛她?”
容常曦不自覺被吸引了過去,道:“開朗平和……?”
“只是可惜,心無城府,在這宮中,如何能長久。”淑貴妃輕輕嘆了口氣,“何況她所為,還是欺君之罪。”
容常曦低頭不語,淑貴妃借著那點點燈火光芒,打量著容常曦的眉眼:“你與她,並不相似,或許你更像你那個父親……”
“不要說了!”容常曦猛地抬頭,眼中隱隱有淚,“我知道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是個孽種!你何必處處提醒我!珍妃欺君,死有餘辜,我是孽種,也合該淪落至此……”
淑貴妃被她這麼一通吼,倒也不生氣,反而略有些憐憫地看著她:“本宮不是這個意思。你心中可是怨珍妃?可你有沒有想過,珍妃那時是明光行宮的宮女,她有孕,一旦被發現,便要被趕出去……後來被元後下藥,送入皇上寢宮,更非她自己能掌控。倘若當時她直接告訴皇上,自己已有他人骨肉,那麼珍妃與你,都會死。”
容常曦一愣,嘴唇輕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淑貴妃輕輕嘆了口氣:“元後善妒,性情激烈,那時本宮因她小產,皇上憐惜本宮,將元後與本宮一道帶去明光行宮……可憐那時靜貴妃只是想知道在宮中養胎的珍妃的狀況,才大膽在為元後更換殿內花草時,詢問了珍妃之事。元後便知眼前的宮女,乃是自己最恨的珍妃的好友,你猜她做了什麼?”
雖然已大概知道了,但容常曦還是搖了搖頭。
淑貴妃也並不指望她回答,而是道:“她大約是覺得……既然自己斗不倒珍妃,便讓珍妃的好友去吧。好友反目,最是精彩,不是嗎?元後故技重施,又對靜貴妃用了一樣的伎倆,給她下藥,讓於公公將人送去寢宮……誰知靜貴妃竟向皇上主動提出不想入宮,皇上倒也答應了。”
容常曦忍不住道:“靜貴妃為何不想入宮?”
“誰知道呢。”淑貴妃搖頭,“或許深知宮門一入深似海,若她和珍妃都在宮中,此生再無可能離宮,而她留在宮外,尚可以留作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