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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清了清嗓子,忍著倦意給容常凝上課:“我懷疑,之前是容景祺唆使尤敏和錢公公來燒明瑟殿的。”
容常凝迷茫地眨了眨眼,半響,才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道:“什麼?!二皇兄——”
“噓!”容常曦恨不得把帕子塞進她嘴裡,“你嚷嚷什麼?”
容常凝壓低聲音,幾乎要哭出來:“常曦,你這是什麼意思……尤敏只是和錢公公見面,才意外放了火……”
容常曦道:“你懂什麼?我之前便覺得哪裡有古怪,這錢公公和尤敏,好端端的怎麼會曉得明瑟殿那個時候殿內無人,膽大包天到去那兒私會?想來,是二皇兄對我有殺心,便要錢公公尤敏去縱火,尤敏雖是你的丫鬟,奈何有些女子就是這麼蠢,凡事呢,只知道聽男人的,錢公公要放火,她便也只能容著,興許還幫他打掩護。”
容常凝聽的入神,道:“然後呢?”
“你呢,也蠢得要死,尤敏跟你說是自己撞翻的,你便信了,還覺得這事兒如果被揭發了,你自己也少不得被我怪罪,就包庇了,這一定也在二皇兄的意料之內。總之,此事天衣無縫,既可以放火,如果被發現了,也可以推到你的頭上,和他毫無干係。”
“可是……”容常凝小心發問,“二皇兄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容常曦一愣,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思索了片刻,很生氣地說:“需要什麼理由啊,我和他關係本來就極其一般,指不定他多嫉妒我呢。就像你似的,你只是因為膽小,所以不敢害我,而他敢!”
容常凝趕緊搖頭表忠心:“常曦,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害你……”
容常曦心想,這我當然知道,上輩子容常凝就是個老老實實,低到塵埃的皇姐,雖不討喜,卻也沒做過壞事,否則容常曦也不會這麼快相信她。
至於容景祺,那可就不一樣了,雖然容常曦不太關心政事,但也隱約知道容景祺野心頗大,沒少覬覦皇位,人也貪心,似乎還傳過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這不好的細節,容常曦卻不大清楚,大家總是比較保護她的,風言風語,很難傳到她的耳朵里。
“他也未必是要害我,可能是記恨我明瑟殿裡有他之前想要的一個什麼犀牛皮鞭,可他根本玩不來鞭子,憑什麼同我搶?啊,還有可能啊,是敬貴妃,她看起來待我不錯,但我總覺得她有時候看起來陰惻惻的,就像慧嬪一般,心裡不知道多煩我。”
容常曦一頓亂猜,還順嘴提了一下容常凝的養母慧嬪,容常凝面色如土,卻不敢反駁。
容常曦打了個哈欠:“還有一種可能,他安排這麼多事兒,就是為了最後能揭發那個錢公公,在父皇面前展現自己的公正唄,你看他這次受益最大,還能去西靈山了……還有,他不肯讓我搜明泰殿,指不定裡頭還有什麼下三濫招數,他那個明泰殿,我非查不可!”
容常凝默默點頭:“這……聽起來,居然倒也有幾分道理。”
“哼。”容常曦滿意了,又實在犯困,揮揮手,讓容常凝走了。
容常凝一走,容常曦便倒頭休息,這夜她竟做了個噩夢,夢中二皇子是傳說中人/彘的模樣——沒有手腳,只一個腦袋和身子,孤零零地在地上蠕動著,活似一條蟲子,他忽然抬頭,離容常曦很近很近,那雙微微上吊的眼睛泛著可怖的紅絲——
“容常曦!納命來!”
容常曦於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外頭的尤笑姑姑聽見動靜,立刻帶著兩個小宮女掀了帷幔進來,道:“殿下魘著了?”
“沒有……”容常曦驚魂未定,胸/口突突地跳。
尤笑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容常曦看著她:“有什麼就說。”
“殿下,就在您醒來前不久,明泰殿那邊傳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告訴我,一點兒都不許隱瞞!”
若容常曦醒的再晚一點,那尤笑一定會得到皇上的旨意——這事兒決不能告訴容常曦。
可這個清晨,容常曦眼裡的光太過堅定,一點兒也不像以前那個公主,於是尤笑也不由得道:“明泰殿……後頭那個枯井裡,搜出了十多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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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祺此人,年方十五,在一眾皇子公主中排老二,生的還不錯,身形適中,不似大皇子微胖,也不似容景謙瘦弱過頭。他總是微微蹙著眉,久而久之,眉心那處兒便顯得有點凹,加之天生顴骨頗高,一雙三白眼向上吊著,面相有些陰沉刻薄。但他的性子卻不似看起來那麼可怕,相反,大部分時候,他瞧見容常曦,總是堆著一張笑臉,親切地喊容曦,嘴角扯的老高,眼裡卻看不出什麼真正的笑意。
容常曦不喜歡他,這輩子是,上輩子也是,她能感覺到容景祺對自己是有巴結之心的,但這巴結之心也並不算太強烈,甚至很偶爾地,容常曦會覺得容景祺不怎麼喜歡自己,至少,他對自己,絕無身為哥哥的真心。
容景思容景興容景昊若是瞧見她有什麼喜歡的,必是拱手送上,而容景祺察覺了,只當不知,非要容常曦開口了,再忙不迭送去,又三番四次強調,這東西自己是如何如何不易地得到,是如何如何地珍惜,但如今皇妹喜歡,自要給她……總而言之,極愛邀功,狀似親昵,卻從未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