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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謙道:“若你想說,自然會說。”
容常曦道:“我現在就想說。”
容景謙仰頭,看著滿天飛雪,又看了看眼前的容常曦,最後道:“好。”
☆、逼問
進了允泰殿, 容常曦才發現這裡居然到現在也沒有開地龍,他們進去以後, 宮人才開始張羅著燒炭, 容常曦坐在席墊上瑟瑟發抖,道:“你的允泰殿重新修葺時, 沒有裝地龍嗎?!”
容景謙在她對面, 同她隔著一張小桌而坐,看著是絲毫不冷:“裝了。”
又吩咐祿寬:“多生幾盆碳火放在皇姐身邊。”
在外頭冷到麻木了反而沒關係, 進了這種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容常曦反而覺得寒意難耐, 她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內務局不給你們足夠的碳火?為何不燒地龍?”
其實她也曉得, 到如今, 內務局是無論如何不敢給容景謙臉色看的,只是她也實在想不通,好端端的, 容景謙為何就不燒地龍呢。
容景謙道:“由奢入儉難。”
“嘶——”容常曦搓著手,一個小太監低著頭給容常曦端了一杯熱水上來, 容常曦瞥了兩眼,發現居然是振英。
他十分心虛,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容常曦道:“跑什麼?”
振英一頓,囁嚅著抬頭:“殿下……”
容常曦故意對容景謙道:“這狗奴才你還真留在身邊啊?不怕他又出賣主子?”
說完還晃了晃手裡的水,道:“指不定裡頭有什麼呢。”
振英著急地道:“殿下,奴才, 奴才沒有……”
“下去吧。”容景謙淡淡道。
振英便苦著臉,小跑著走了。
容常曦哼了一聲,喝了一口熱水:“你倒真是寬宏大度。還有,什麼由奢入儉難,將來就算你出宮了,家中也可以裝上地龍啊。”
容景謙沒應聲,也低頭喝了口茶,容常曦放下茶杯,見殿內無人,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細長的圓筒,今天出來時,她便一直讓尤笑帶著,現在卻真的可以用上了。
容常曦將那竹筒打開,拿出裡邊卷著的畫,在容景謙面前展開。
上頭的女子面容清美,嘴含微笑,與容景謙生的極為相似,正是靜貴人。
容景謙神色微動,接過那畫,凝神看了片刻,方道:“多謝皇姐。”
“……啊?”
容常曦愣了愣。
她也沒說要將這畫贈予容景謙啊!容景謙怎麼也不問問這畫是從何而來,張嘴便是多謝皇姐?這下她不給他似乎也不對了!
罷了,給他也無礙,這畫並非孤本,是容常曦讓那畫師又照著之前所畫的,又臨摹了一遍的畫作罷了。
容常曦咳了一聲:“不必謝,本就是你母妃的畫像,你留著也天經地義。不瞞你說,看到畫像以前,我還曾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靜貴人的孩子。”
容景謙將那畫卷重新耐心捲起,塞回畫筒之中,聽她這樣說,頭都沒抬:“嗯?”
“我曾懷疑過……你是珍妃的孩子。”容常曦觀察著他的反應。
容景謙將畫筒扣上,道:“皇姐問過我與珍妃的關係,我亦回答過。”
言下之意,誰讓你不信我?
容常曦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景謙,你可否讓我看看,你佩戴著的那半枚玉佩?”
容景謙看她一眼,竟也沒拒絕,伸手輕輕解開宮袍最上的一顆扣子——老實說,看到容景謙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容常曦腦袋裡瞬間湧起了許多不好的回憶,她不適地低頭,佯裝喝水。
容景謙疑惑道:“皇姐?”
容常曦做好準備,這才抬頭,卻發現容景謙也就只解開了那個扣子,而後將繫著紅繩的半塊玉佩給拿了出來,容常曦伸長了脖子去細看,這才發現這玉佩當真是質地粗糙,中間被摔裂的部分,則顯然被細心打磨過,雖然邊緣歪歪曲曲的,但那些尖銳的地方都被磨的圓潤了。
容常曦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道:“景謙,你母親與你舅舅,並無血緣關係,對吧?”
容景謙將玉佩重新收回外衣中,冷冷地看著容常曦:“皇姐這是何意?”
容常曦起身,也看著他:“我本以為這次會毫無收穫,結果我們找到了一個車夫,他親眼見到過珍妃靜貴人剛入行宮時,送別你的舅舅莊飛良去參軍,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莊飛良與一個女子擁吻後,將玉佩一碎為二,半塊自己戴著,半塊給了那女子……而這玉佩,是你母后自小放在你身上的……”
容景謙的神色和聲音都越發冰冷:“所以?”
“所以……”容常曦深吸一口氣,她心情不好,也懶得與容景謙繞來繞去,破釜沉舟一般地道,“我在想,你真的是父皇的孩子嗎?靜貴人與莊飛良,除了是兄妹以外,是否——”
“啪!”
容景謙不等她說完,突地伸手拂去容常曦面前的茶盞,瓷杯落地,應聲碎裂,有些險些落在容常曦腳邊,她嚇了一大跳,道:“你……你幹什麼。”
容景謙冷冰冰地道:“茶水是用來待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