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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思說的全對,容常曦點點頭,容景思又道:“常曦,你現在太過相信他了。”
“我沒有!”容常曦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急促了幾分,“我……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他!他不是什麼好人,我記得很清楚的,我好幾次病重,也都是為他所累。我只是見他後來有心待我好,我便也表面待他好,僅此而已!”
容景思望著她,沒有講話,容常曦一張臉漲的通紅,車廂內一時間只有車輪滾過斑駁青石板路的聲音。
半響,容景思道:“我並不是要怪你。常曦,你自幼便是如此,我說過的,外人只覺得你高不可親,張揚跋扈,但我曉得,只要你覺得那人是真心待你好,你很快就會全盤接受,很快就會待對方一樣好,甚至更好。”
明明是誇她,可容常曦莫名覺得心虛,她搖搖頭,容景思卻繼續道:“因為你從未遭遇過徹底的欺騙與背叛,你打從心底,並不相信這世上有那樣多壞人,有那樣多骯髒的事情,就算它們有時候離你很近,你也一無所知。”
容常曦眨了眨眼,據理力爭:“三皇兄,你不要說的我好像是……是那市集上的犬,有人丟了肉骨頭就跟著走!”
容景思本是很嚴肅地在講話,聽她這麼說,反倒是被逗笑了:“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
“三皇兄!!!”
容景思笑過之後,很快正色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這一輩子就這樣無憂無慮。但眼下情勢,你再這樣,將來只會受傷,我不可能時時在你身旁。常曦,你答應我,無論是誰,都不要完全相信,哪怕是我。”
容常曦越發茫然:“為何?那父皇呢?父皇也不能信嗎?”
“君心難測。”容景思苦笑道,“總之,常曦,我不是讓你懷疑所有人,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快地相信所有人,不要把自己完全交付給任何人……知道嗎?”
容常曦被他的語氣給唬的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撒嬌似地抱住容景思的手:“三皇兄,我不要那樣,那樣太可憐了,也太累了,我就要相信你和父皇,既然你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這麼為我著想,那就不要讓我連你也不信——只要你永遠對得起我的信任,永遠也不要騙我,我不就不會被騙,不會受傷了嗎?”
典型的容常曦的強盜理論,容景思扶額,片刻後道:“好好好。但無論如何,常曦,一會兒見了父皇,你不要急著向父皇替容景謙解釋什麼,這件事與你無關,知道嗎?”
容常曦訥訥地點了點頭。
若不是容景思及時勸阻自己,只怕一會兒見父皇提起此事,她確實可能會急急地說容景謙肯定不是兇手,方才對三皇兄替容景謙辯解的話,只怕也都會脫口而出。
事到如今容常曦才覺得可怕,三皇兄似乎說對了。
自己口口聲聲說著,只要表面對容景謙好,可心底卻是真的相信了容景謙。
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溫和下來的容景謙和之前實在是不同,就像是放下屠刀的屠夫,都幾乎可以立地成佛了,他待容常曦幾乎可以說是溫柔,容常曦便也打從心裡不相信他會做那樣的事情。
☆、長大
可……事實上, 容景謙的身世都還沒搞清楚呢,還有那三張紙錢。
容常曦猶豫著要不要將三張紙錢的事情告訴容景思, 最後心一橫, 想著反正容景思也不會害自己,正要開口, 容景思忽然道:“等這樁案子定了, 我想去一趟明光行宮,你要一同前去嗎?”
“去明光行宮?”容常曦茫然, “調查靜貴人嗎?”
“嗯,算是吧。”容景思頷首, “還有別的事情, 可以一道查清楚。”
容常曦橫豎無事, 這件事她也非常在意,當即點頭:“去的,你一定要帶我去。”
兩人一回宮, 果然立刻被召去了掌乾殿,皇帝雖然身體不好, 但這回沒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正殿大椅上,身著宮袍, 面目嚴肅,容常曦與容景思都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皇帝點頭,並不說話, 讓他們在旁邊坐下。
等所有人都陸續回來——除了容景祺,吳丹雪的喪/禮十分複雜,他跟去了陵/墓,一時半會兒定然回不來——皇帝才緩緩開口:“今日之事,朕已知曉。”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敢開口,皇帝擺了擺手,他身側的何公公拿出奏摺,輕聲念著。
這是華景策在去容景祺府上之前就送上的奏摺,大致說了一下吳丹雪案子的進展,那兩名被逮捕的送酒的婢女被關了一日,終是忍不住說出實情,據她們所說,是容景謙差人聯繫她們,給了她們極小的一瓶曼舌花水,要她們全部倒入容景祺要喝的那杯喜酒之中,若她們不從,便要殺了她們,兩人無奈之下,才做了如此惡毒之事。
何公公念完奏摺,悄然退下,皇帝沉聲道:“你們是景謙的兄弟姐妹,和景謙一般,是朕的孩子。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景謙當真犯下大錯,應依炆律處置。在大理寺那邊出定論以前,朕想知道,你們對此事,是怎麼想的?”
容景睿輕聲道:“父皇,兒臣認為,景謙不會是凶/手。他絕不會給二皇兄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