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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禮結束,外頭的雪似乎大了一些,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華家之外的賓客散去,容景謙低聲對容常曦道:“華公子回屋路上,有一條小道,若大皇姐想要同他說話,可在此候著。”
容常曦立刻告訴了容常凝,容常凝頷首,同容常曦一道往外走,華家女眷要跟上,容常曦只說有事要同皇姐說,兩人隨意走走,很快便回來。
到了那小園林入口,容常曦停下腳步,讓容常凝帶著婢女,自己往裡頭走,這實在太不合乎禮數,但機會難得,容常凝也不願耽誤,帶著貼身婢女便去了華景策必經的小道等著。
風雪漸大,容常曦身後的侍女舉著傘,也擋不住這烈烈寒風,容常曦手縮在暖筒內,正猶豫是應該在這裡等著還是先回屋,免得華君遠與容景謙偷偷跑了,便聽得旁邊傳來腳步聲,她側頭,卻見是華景策與華君遠向自己走來,容景謙帶著福泉祿寬也在。
華君遠撐著傘,撐傘的指節被凍的微微發紅,華景策對容常曦頷首行禮,便帶著小廝走入了園林中,容常曦目送他離開,心裡很為容常凝捏一把汗。
華君遠忽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容常曦身後的侍女有些驚慌——因為趙嬤嬤身體不大好,今日一大早還咳血了,容常曦不放心隨便就那麼讓人看著,便讓尤笑留在宮中照看趙嬤嬤——故而今日跟著容常曦出來的,是尤笑頗為放心的宮女萃珍與薈瀾,但她們始終是怕容常曦的,見華君遠冒然搭話,更是下意識要攔。
“讓開。”容常曦的聲音阻止了兩人的動作,“華公子,請帶路。”
華君遠頷首,撐傘走在前頭,容常曦跟在後頭,兩人在園林外稍一繞,走入了旁邊的一個小亭內,走入亭子時,容常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萃珍薈瀾便趕緊停住腳步,沒有跟入亭中。
至於容景謙,他就沒有要跟上的意思,福泉撐著傘,他站在傘下,遙遙看著亭子這邊,偶爾又瞥一眼園林那邊,看起來很是忙碌。
華君遠收了傘,抖落上頭的細雪,回頭看著容常曦:“殿下,上回你要我問的事,我旁敲側擊,已知道答案。”
容常曦呆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曾要華君遠替自己問華景策中意何種類型的女子,她道:“啊……那……”
“兄長說了,他所愛的,如今仍只有嫂嫂。”華君遠似有些感嘆,“情愛之事,如今兄長並不做他想。”
容常曦正要說話,那邊園林里,容常凝便垂著頭快步走了出來,越走到後面,她的腳步越快,身後的婢女撐著傘扛著風,幾乎要跟不上她,而容常凝無知無覺,最後竟是逆著風跑了起來,小婢女驚呼一聲殿下,當真再追不上。
彤雲密布,這場雪似要越來越大,而容常凝石青色的背影似格格不入的一抹春色,要消融在這昏暗的冰雪之間,容常曦擔憂地要跟上,卻見容景謙對福泉揚了揚下巴,福泉將傘交到祿寬手上,腳踏雪泥,身輕如燕地跟了上去。
有福泉在,想必容常凝出不了大事,容常曦鬆了口氣,華君遠也有些出神地望著容常凝離開的方向,又朝著園林處看了一眼,很快便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失笑地看了一眼容常曦。
容常曦也收回了目光,尷尬地看了一眼華君遠,道:“多、多謝華公子。”
華君遠輕嘆了一聲,道:“天色已暗,雪勢亦漸大,殿下應當快些擺駕回宮。”
容常曦猶豫了片刻,那邊容景謙已幾乎料事如神地走了過來,隨口道:“辰元,皇姐說今日要同我們一道出去。”
容常曦:“……”
她是同容景謙說好了,無論他們今天要去哪裡,容景謙都得帶上她,但容常曦以為,還是和上一世差不多的法子,由她女扮男裝,鬼鬼祟祟地跟著他們。
但,竟是這樣?
如此光明正大地,同華君遠說,我皇姐要跟咱們一道去那煙花之地?
容常曦嘴角抽搐,幾乎不敢看華君遠的表情,華君遠果然道:“七殿下,這未免也太胡鬧了些。”
容景謙淡淡道:“她直接在明心堂等著便是。”
華君遠蹙眉:“可是,為何?”
“我要同她一道回宮,否則只恐有人……”
“若如此,不妨你們先行回宮。”
“辰元,你忘了,我要去將她也接來。”
他兩人如同打啞謎一般你來我往地說了一堆,容常曦聽的滿頭霧水,只知道最後華君遠妥協地點點頭,道:“好,那這你同康顯殿下先去明心堂,我很快便將她帶來。”
容景謙頷首,華君遠對容常曦笑了笑,道:“殿下,我還有些閒事,先行告辭。”
容常曦只能點頭看他離開,華君遠剛走沒多遠,容常曦便著急地回頭:“你,你,這是什麼跟什麼?!我是要跟著他走,不是要跟著你走!”
容景謙道:“辰元要去一個隱秘之所,其他人不便跟著去。”
什麼隱秘之所,不就是那種地方!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是要去,還是要去!
容常曦一時間說不上是刮在臉上的寒風冷,還是心頭更冷,容景謙又道:“他很快便會去明心堂,我們等著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