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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笑非笑地點頭,容常曦順勢道:“說起來,大皇姐與那個孟家郎,也並不——”
“好了好了。常凝的事兒,不需你操。”皇帝道,“常曦,朕從前怎麼沒發現,你竟如此關心諸位皇兄皇姐的親事?你自己呢?你已十四了,過了年很快就十五,之前在西靈山靜養,朕沒有著急替你挑選駙馬,如今這事兒,你卻得好好考慮,不要耽誤了。”
容常曦心說上輩子您也是這樣說的,結果還不是被我生生耽誤到二十歲……她撒嬌道:“父皇,我不想嫁嘛,我和大皇姐一樣,都不想這麼快嫁人,一旦嫁出去,便是別人的娘子,是別人的娘親了。我想一直當父皇的女兒。”
她這樣說,皇帝摸了摸她的腦袋,也沒再說什麼,容常曦卻想到一件事:“那二皇兄豈不是十分生氣?”
皇帝道:“他能和朕置氣不成?何況他即將搬出東宮,朕將京城西郊之前鄧親王的顥然獵場及牧馬場都交由他打理了。”
容常曦拿著筷子的手一僵。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了。
從西靈山回來後,她光顧著這些情情愛愛男女之事,完全忘記了正事。
此時是安順二十四年,離安順二十六年的秋天僅僅只有不到兩年,兩年後,阿扎布便會率兵南下,一路打到居庸關,自那回起元氣大傷的大炆邊境陷入了比往年更加頻發的戰亂之中……
她居然把這件事忘的一乾二淨!
她呆滯了一會兒,放下筷子,很認真地說:“父皇,常曦有一事想同父皇商量。”
皇帝看向她:“嗯?怎的忽然這麼嚴肅。”
“顥然牧馬場既是收回來了,可否就整改為軍用駐地呢?”容常曦為難地道,“那些牧馬橫豎都已充公,也可訓練成戰馬……”
這鄧親王的事情容常曦大概知道一點,無非是家門不幸,本就是靠老祖宗開國時的功勳揮霍到現在,偏生幾個兒子都極不省心,一個貪贓枉法,另一個強搶民女屠殺百姓,還有個在獵場與巡邏兵發生矛盾,總之破事一堆,鄧親王為了保護這幾個兒子,最後交出了不少封地和財產,帶著幾個討債鬼歸隱田園了,總之也算一樁可笑亦可悲的傳奇故事。
上輩子這件事發生的更晚一些,這回不知怎麼在安順二十四年就爆發了,還導致皇帝直接取消了這一年的秋獵。
皇帝也不由得將筷子放下,道:“常曦竟還一直掛在心上?”
“我只是害怕。”容常曦故意很恐慌地道,“我這三年在西靈山大部分的記憶都沒有了,唯獨記得自己老是做夢,夢到居庸關外那一路的私人獵場和牧馬場一個駐兵也沒有,然後便有不知是女楨還是胡達的人率兵一路攻破……”
皇帝好笑道:“你都說了只是夢而已。”
“可我從不關心這些事兒,忽然做這樣的夢,萬一是山神大人的意思呢?”容常曦一本正經地說,“我莫名其妙在西靈山住了三年,必然有其理由。”
皇帝沉默片刻,道:“常曦,四年前開始,牧馬場便陸續有朝廷駐兵前去,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既是私人獵場和牧馬場,能容納多少駐兵呢?”容常曦仍不放心,“還是得把這些牧馬場大部分收回來才行。”
“常曦,你之前有沒有學過‘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個容常曦倒是知道,點了點頭。
“每回秋獵,不可能帶所有人去,所有總歸應該有私人獵場,有私人獵場,自然也需要牧馬場,那朕應該收回哪些人的,留下哪些人的呢?”
容常曦果然被問倒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道:“若二皇兄能起個表率,在父皇你將牧馬場賜給他以後,主動交還給朝廷,改做兵營,再暗示一番,就像當年景謙說的,什麼邊塞因寒冷危機四伏,很需要這些馬匹,會有不少人乘勢上交的,至於獎勵,就看父皇自己怎麼想啦,加官進爵也好,直接以金銀珠寶為補償也好,總之要先將牧馬場的事情給解決了。”
“嗯,確實。”皇帝贊同地點頭,“那景祺為何要交還馬場呢?”
“他是皇子,為父皇分憂,為國分憂,是他應做的事情。”容常曦認真道。
皇帝笑了笑,只道:“若常曦能說服他當然最好。”
“我可以的。”容常曦仍舊有股莫名的自信,“要是我說服了二皇兄呢?父皇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皇帝道:“唔,君無戲言,朕不可以隨意允諾你,你若是有什麼想法,可以現在就說,看朕同不同意。”
哎,這才是真正的皇帝啊,看看容景謙,隨口答應下來,隨時反悔,臉都不帶紅的。
容常曦很想提一下自己和華君遠的事情,但深知皇帝絕不會這麼輕易答應,而容常凝的事自己剛剛提過,也被皇上打斷了。
她想了想,道:“若二皇兄願意歸還顥然獵場,那他勢必要去顥然獵場待上一段時日,娶親之事自然也要耽擱,對嗎?”
皇帝道:“自然。”
“那……我不想姚姑娘嫁給三皇兄,我要她去西靈山,讓葉姑娘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