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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怒,將賀州駐軍指揮使洪安貶為游擊將軍,馬副將為藍山口主將,限他們在半月之內將所有還活著的胡達刺客抓捕,並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此前大理寺案已讓孟家遭到重創,洪家也頗受牽連,只是因為洪安和敬嬪,除了幾個明著和洪則鳴案有關係的人,其他人大多只是安分守己,夾著尾巴過了一段日子,實質上並不受影響。
但這回不同,洪家在朝之人接連受貶,短短三日之內,光是被從京城貶去外地的洪家人和其黨羽的馬車占據了京城各門,每天城門大開時,便可聽見送別的哭聲。
而被於善說是和容景謙一道密謀謀反的華景策不但安然無恙,還略得升遷,因洪家被貶者眾,皇帝竟因華景策曾在翰林院待過的原因,讓華景策多薦一些翰林院被埋沒的人才。華景策的父親華大學士則在中極殿大學士之外兼任都御史,糾核百官,明肅風紀。而華景策的弟弟華君遠也被皇帝遷入翰林,年紀輕輕便同院老一起,輔助修編前朝史。
一時間洪家衰敗,華家則看起來要成為皇帝選中的新的極貴之家,大家都很確定,若非華家如今已無待嫁少女,只怕皇帝還要選華家之女入宮為妃。
容常曦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唯一知道發生何事的容景思和容景謙也分外忙碌,容常曦去找了兩人分別兩次,都沒有見到人影,才曉得容景謙似乎直接離京,去了晉州,而容景思也不在京城。
倒是容景興跑的很勤,可惜他誰知道的也不多,最多能跟容常曦說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兩人越討論越是茫然。
這幾日堪稱兵荒馬亂,皇帝大怒,人人自危,於善已被處死,宮內更也是安靜的可怕,容常曦除了第二日去給皇帝請了一次安——沒說上兩句話,皇帝就讓她回去了——幾乎沒有再見到過父皇。
就在這樣的混亂中,安順二十七年越來越近。
☆、疑竇
無論發生了什麼, 新年還是要過,且晉州傳來消息, 說是大皇子已脫離險情, 算是唯一的好消息,皇帝下令, 還是如同往年一般, 同宮中人,還有近臣, 一道在迎春殿過節,只是過的比往日更簡潔一些。
畢竟胡達派遣此刻入青州, 還刺殺大皇子, 兩國之間的戰事想來不會太遠。
而容常曦也在安順二十六年的倒數第二天迎來了容景思。
“這些日子太過忙碌。”容景思捏著眉心, “沒能顧上宮內的事情。”
“不礙事。”容常曦趕緊道,“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敬嬪……啊不, 洪氏和容景祺,會這樣?”
容景思有些意外:“你什麼都不知道?父皇沒有說嗎?景謙沒有說嗎?”
“容景謙比你還神出鬼沒。”容常曦搖頭, “那日之後就直接離宮了,這都快一個月了,好像說是去晉州看大皇兄了。”
容景思道:“應當不止是為了大皇兄……罷了, 這件事既然並未傳出去,大抵就是父皇不欲太多人知曉。”
“可我太好奇了。”容常曦哀求道,“那天下午容景祺都不在掌乾殿,為何最後倒霉的卻是他們?”
容景思道:“並沒有什麼大事, 只是一場可笑的鬧劇。”
於善之所以要說是容景謙和華景策合謀造反,要挾自己下毒,乃是因為於善從敬嬪那裡得知了自己的妹妹於雅秋之死的真相。
說到於家兄妹,兩人的命途也是頗為坎坷,於善幼年被送入宮,走時還沒有妹妹,後來於善入宮,同家中其實一直有書信往來,於善雖恨家人讓自己入宮受宮刑,卻也曉得那時若是不將他送入宮,只怕一家子都過不下去。
隨著年歲漸長,於善倒也不再心存怨懟,只恐後繼無人,此時於善父母竟老來得子,一時間就連於善都分外開心,只是最後生出來的是個姑娘,便是於雅秋。
雖有些失望,但於善還是對於雅秋極好,不能輕易出宮,便想盡辦法讓能出宮的內監宮女幫忙帶自己積攢的銀錢給父母,讓他們好生照顧這個小妹妹。可惜,於雅秋八歲時,於父去世,又兩年,於母離世,於雅秋只好跟著舅舅在染坊工作,於善已在皇帝身邊伺候,雖然手頭寬鬆,但卻更加不能出宮。
只每兩年可以出宮一次,都是去看望於雅秋的,兄妹之間感情極好,但於善深知人心黑暗,並不讓於雅秋告訴其他人,自己有個在皇帝身邊當值的哥哥,於雅秋也聽話地隱瞞著,到後來嫁給華景策,也從未告訴華景策此事,只說自己有個兄長,在宮內當差。
她說的含糊,華景策以為只是遠方哥哥,在宮內當侍衛一類的。
華景策與於雅秋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在華景策這裡看來,於雅秋是忽然患上重病,診脈的醫師說她鬱結成疾,華景策竭力照顧,奈何於雅秋還是鬱鬱而終。
於雅秋的死,在華景策心中一直是難解的謎,他與於雅秋分明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華家也絕沒有會為難兒媳的惡婆婆或嘴碎女眷,於雅秋雖曾在染坊工作,但華老爺和華夫人既已接受於雅秋入門,便從不故意以此事難為於雅秋,相反還讓她跟著執掌中饋,但也沒有給她太多事做,不至於讓她積累成疾。
這樣的狀況下,於雅秋怎麼會在大好年華,莫名因愁郁而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