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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景策不明白,於善卻知道是為什麼。
於雅秋在染坊時,就因模樣好看而被幾個紈絝浪蕩子看上過,那時於雅秋的舅舅還險些為了那點錢將於雅秋賣給其中一個做妾,於雅秋三跪九叩,求舅舅不要如此,又恰好碰上了華景策,這才僥倖得以逃脫。
誰知一年後,於雅秋的表妹成親,於雅秋便回了一趟舅舅家,因路上耽擱,有些晚才離開——說是有些晚,實際上也太陽也還沒落山呢,於雅秋從舅舅出來,想起以前在附近小巷中愛吃的麵皮,便讓車夫繼續等著,自己獨自繞路去買麵皮。
誰知這一繞出了大事,當初惦記於雅秋的那個紈絝竟然藉此機會將人擄進馬車,將人給玷污了一番。
於雅秋雖被放走,但惶惶不可終日,華景策彼時在外地,並不曉得此事,但於雅秋越是見到華景策待自己好,越是難以介懷,她只同宮中的哥哥於善說了此事,於善痛恨不已,奈何也不知能做什麼,只讓她儘快將此事忘記,橫豎華景策不會發現。
可於雅秋到底是沒過自己心中那一關,最後便在無盡的自責和悔恨還有害怕中去世了。
於善聞此噩耗,難過非常,但他並未特意去找華景策,只覺得妹妹生前他未同華景策有來往,妹妹死後也不必再去找華景策,說到底,於善心中也有些責怪華景策,沒有派人將妹妹保護好,後來對她的關心和照顧也遠遠不夠。
直到之前大理寺案爆發,於善才從敬嬪那裡得知,當年的事情還另有玄機。
容常曦聽到這裡,不由得道:“等一下,三皇兄,那個紈絝呢?於善心中責怪華景策,便想辦法污衊他,怎麼不去治治那個紈絝啊!實在可恨……”
“紈絝已死了。”容景思看著她,搖了搖頭,“那紈絝正是洪則鳴。”
容常曦驚訝道:“洪則鳴?”
就是那個看上了柳素,還將王生打死,最後因為妄圖刺殺容景謙,而被凌遲的洪則鳴?
之前柳素那件事,便聽得柳素說洪則鳴此人恣意妄為,尤其喜歡凌辱良家婦女甚至是已為人嫁的女子,在柳素之前,有無數女子糟他毒手。
可那時誰能想到,這“無數女子”中,竟還有華景策的亡妻?
容常曦忽然覺得,這洪則鳴被凌遲,當真是便宜他了。
容景思道:“洪則鳴此前有洪家作為倚靠,於善如何報仇?直到洪則鳴受凌遲而亡,於善以為大仇得報,誰料敬嬪找上他,說自己已知道了當初自己外甥洪則鳴曾與華景策的亡妻有染,而那亡妻正是於善的妹妹。又說洪則鳴在獄中時,告訴過洪家人,華景策彼時為了升遷,為了借住洪家勢力,曾主動聯繫洪則鳴,所以洪則鳴才能得知於雅秋會出現在那裡,並輕易將人擄走玷污。”
“怎麼可能……”容常曦只覺毛骨悚然,“華景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吧?”
容景思輕輕搖頭:“華景策年紀並不大,但素有才華,父皇當年看過他的文章便很是欣賞,加上華大學士亦是肱股之臣,華景策要升遷是遲早的事,何必需要聽命一個什麼實權也沒有的洪則鳴?”
但於善可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恨意攻心,竟是徹底相信了,於是敬嬪給了他一盒曾經的沉香木,讓他在皇帝宮中點燃,只說這東西並不會對皇帝造成太大的傷害。敬嬪向於善承諾,在這沉香木被發現以前,容景謙就會因使用曼舌花水犯下命案而被定罪,待這沉香木一旦被查出有曼舌花水,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容景謙。
而眾所周知,華景策是容景謙力薦成為大理寺丞的,其弟華君遠更是魚容景謙相交甚密,朝內早就有七皇子與華家結黨,華家將全力支持容景謙奪嫡之說。容景謙一旦倒霉,敬嬪承諾,必會趁機扳倒華景策乃至整個華家,為於雅秋報仇。
至於洪則鳴當初對於雅秋所做之事,他雖是敬嬪外甥,但敬嬪久居深宮,對外甥所行之事毫無所查,如今洪則鳴和其父都已付出慘烈代價,於善應當放下此事,好好對付人面獸心,虛情假意的華景策。
於善被說動,拿了沉香木,但擔心來源,更擔心會不會對龍體造成損傷,敬嬪卻說這沉香木自己曾對人用過,並未出現任何問題,只是敬嬪說的含糊,於善並不知道敬嬪是何時用過,更不知是對誰而用。
此前吳丹雪被下毒,容景祺自認為將事情全部推給吳若彤,便可輕易脫身,可在皇帝心中,早已埋下了一顆詭秘的種子,而如今於善所說的事情,恰好又可以和四皇子之事聯繫在一起,就連時間都完全能對的上——
當年四皇子落水後,好不容易才將養好一些,卻被人用上了有曼舌花水的沉香木,以至於體弱多病,險些夭折,而淑妃和四皇子都沒有聲張此事,只是之前四皇子發現沉香木不對勁時,才向皇帝提起了此事。
於是敬嬪母子所做的事情,似一條細密的線,被曼舌花水給串聯了起來——十二三年前,敬嬪以沉香木對付四皇子,三個多月前,又密謀殺掉吳丹雪想要嫁禍容景謙,同時聯繫了於善,在皇帝的沉香木中動手腳。
至於這中間他們還做過什麼,不得而知,但光是已知道的,加上容景祺往日的所作所為,便足以讓皇帝再忍無可忍。
至於華景策,在聽完於善的指控後,華景策苦笑連連,大好男兒,竟差點潸然淚下,只說自己同於雅秋從相見到相識最後成親,自己待她,從來又愛又敬,至於洪則鳴,兩人更是半點私交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