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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講話還好,容常曦都快要平靜下來了,可他一講話,容常曦反而哭的更厲害,她把腦袋埋進容景謙的肩膀,眼淚鼻涕全糊在他的墨色長袍上,像在無意識地向自己這個看起來永遠不會被任何事,更遑論夢境而動搖的皇弟撒嬌。
容景謙頓了好一會兒,才極其不熟練地,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背。
她總是需要被安慰,而這恰恰是他最不擅長的事情。
於是容景謙又過了很久,才又道:“只是夢而已。”
☆、婚宴
安順二十六年十月初八, 諸事皆宜。
大清早,吳家人便帶著吳丹雪換上宮服, 前來紫禁城請安, 禮部之人也早已準備好賜禮,敬嬪那邊同樣備好了許多賞賜, 在宮中行過禮之後, 吳家人又回到吳府。
而此時二皇子才可從明泰殿出發,先行禮拜別皇帝與敬嬪, 再準備去吳府迎親,而容常曦與容景謙等人此時也可從宮中出發, 前往二皇子府上, 準備參加婚宴。
容景思千趕萬趕, 好歹是在初六回了京城,容常曦沒有去找他,只等他來找自己, 可左等右等,容景思卻是根本沒來昭陽宮。
故而雖是容景祺大喜的日子, 容常曦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板著一張臉到了吳府。
容景祺向來是頗要面子的,何況這次還有了“沖喜”如此大的任務在裡頭, 吳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慶非常,之前容景祺讓孟俊毅給他設計的頗為雅致的宅子一時間因那些大紅綢緞和滿目的“囍”字而顯得十分俗氣。
受邀的人並不少,容常曦才同容常凝出了轎子, 便看見另一輛轎子裡下來了個膚色掠黑,滿臉笑意的男子,卻是姜聽淵。
容常曦瞧見了他,不由得頭皮一麻,偏生容景祺府上的下人已熱烈地迎接起容常曦,自然迎來姜聽淵的注意,他露出個極為驚喜的笑,立刻走過來微微拱手道:“大公主殿下,康顯公主殿下。”
“姜公子。”容常凝頷首,容常曦面無表情地也點了點頭。
姜聽淵和前世一般,絲毫不知看人臉色,像一隻大狗跟在兩位公主身後,喋喋不休地道:“今日……”
“姜兄。”
旁邊傳來一道清朗男聲,容常曦一喜,側頭去看,果然是華君遠,他身旁是容景謙。
今日宮中皇子出來的更早些,容常曦與容常凝是最後才一同乘轎子離宮。
姜聽淵只好停下,跟華君遠容景謙打招呼行禮,華君遠也同容常曦容常凝行過禮,容景謙淡淡道:“大皇姐,二皇姐。”
自那日容常曦在允泰殿裡一把抱住容景謙且容景謙沒推開她,還出言安慰後,兩人的關係便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一個真正的平和狀態,而正如容景謙所言,容常曦此人十分擅長打蛇隨棍上,雖然容景謙依舊十分忙碌,但兩人在掌乾殿見了,會好好地打招呼,容常曦還會去允泰殿裡看他,同他東拉西扯,容景謙也從不趕人,偶爾還會接兩句話。
雖然他並不同容常曦說自己的想法,容常曦問他在忙什麼,容景謙也只是敷衍而過,但他態度的轉變實在太過明顯,容常曦好幾次為了試探,故意說喜歡他殿裡的這個小玩意兒,那個小擺設——天可憐見,允泰殿樸素的幾乎與西靈山的那些小屋毫無區別,可她要,容景謙也從未拒絕過。
她那日做了噩夢瑟瑟發抖,但她第二日便將此事拋諸腦後,不料太醫院那邊卻送了幾包粉末來,說是安神粉,可倒在香爐內,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幾人打過招呼,容常曦隨容常凝往女眷座位方向去,容景睿坐在不遠處,葉瀟曼則坐在女眷這邊,姚筱音今日並未來,葉瀟曼同陳巧涵坐在一處,陳巧涵紅著臉看著容景謙,而葉瀟曼遙遙地看著容景睿。
容常曦心中一動,忽然覺得自己終於要明白了點什麼,已經落座的容常凝卻忽然從座位上起身,朝著外頭走去,她的動作很小心,腳步卻很匆忙,容常曦愣了愣,總覺得容常凝哪裡怪怪的,她也不由得起身,跟在容常凝身後。
這些日子容常凝總是魂不守舍的,偶爾她會在允泰殿碰到容常凝,但容常凝看到她,總是點點頭又匆忙離開,她顯然心中有秘密,卻竟然沒有如以往一般哭哭啼啼地將這秘密向容常曦全盤托出,不管怎麼看都有幾分詭異。
容常曦跟出去時,卻正好撞上了從外頭進來的容景思與容景興,容景興正一臉興奮地同容景思說著什麼,看見容常曦,容景興開心地招了招手:“常曦!”
容常曦與容景思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中都有些微妙的情緒,容常曦總覺得自己就這麼走過去就是在向容景思服軟在認輸,不由得有些猶豫,容景思望了容常曦片刻,有些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竟是直接朝著另一邊走了。
容景興愣在原地,像是才想起容常曦與容景思的矛盾一般,他抬腳要朝容常曦走來,容常曦心情極為鬱悶,但還是對容景興擺了擺手,讓他不要過來,自己則繼續朝外走,想要追上容常凝。
可這場婚事來的人極多,也有不少人認識容常曦,朝她行禮,容常曦再怎麼敷衍,也不好視而不見,等追到院子裡時,已不見容常凝的身影。
她茫然地在院子裡走了兩圈,尤笑道:“殿下在找大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