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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家裡沒少發現這玩意兒,不過都是在幾年之後。往往它尚未起作用,就被及時搜出銷毀了。為此順藤摸瓜查出了不少臥底,那些人最後都不聲不響消失了,只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這個阿仁。
眼下幾樁大事趕在一起,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全家都緊張戒備著,只有丁冉蕭然物外。他想賣個破綻試探一下,沒想到真靈驗了。這反黑英雄果然好用,可千萬要保住他,萬一他被揪出來幹掉了,警方再派個狡猾精明的來,那才煩惱呢。
丁冉絲毫不動聲色,對阿仁依舊錶現得信任有加。
這一年丁爺四十九歲,不是整生日,故而沒有大操辦,只在家中擺酒,招待親眷並幫會中的老少弟兄。
按照丁冉的指示,雷霆這天難得打扮十分正式,西裝筆挺,皮鞋鋥亮,捲毛上擦了點髮蠟定型,頗有幾分「道貌岸然」的架勢。
進了門,先去拜壽,規規矩矩磕了頭,連丁爺在內的幾個長輩見了他,都驚詫不已,叔伯們紛紛感嘆,這竟然就是當年愣頭愣腦打起架來不要命的那個爛仔雷霆,人做了大事,果然越來越長進,終究不枉馬奔提攜他一回。
雷霆賣力裝出一幅謙遜有禮的樣子,與長輩們寒暄一番之後,便退回到大廳去找丁冉。順著邊邊沿沿不顯眼的昏暗角落一路搜尋去,果然捉住了丁冉的蹤跡。
他一身黑色修身禮服,潔白的立領雙排扣襯衫,袖子邊緣露出的部分,裝飾著低調的黑色水晶袖扣,絲綢領結小巧精緻懸於領口,襯托得一張臉明眸皓齒,光彩奪目。雷霆心想,電影裡的那些個王子也不過如此吧,比對之下,自己立刻變得粗陋起來。
似乎有心靈感應一般,雷霆的眼神一投過去,丁冉立即回望過來,四目相對,悠然一笑。丁冉輕巧穿過花花綠綠的人群,站到雷霆對面,由頭到腳細緻打量一番,點點頭:「及格了。」
雷霆待要說什麼,大門口發出一陣騷動,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崔炎來了。當那傢伙聲勢浩大地步入大廳,所有人便自動閃開一條通道,輩分小的趕緊迎上去,連連招呼著「崔少」,「炎哥」,「崔先生」。
崔炎眼高於頂、旁若無人,只管大步往前走,對於邊上眾人極盡諂媚之姿,只鼻孔略哼了哼,算是消受了。一路走來,恰恰停在丁雷兩人面前。
丁冉禮貌有加地叫了聲:「炎哥好。」雷霆則毫不買帳。
對丁冉,崔炎少不得看在丁爺面子上敷衍幾分:「阿冉,氣色不錯,身體全好了嗎?我家老頭自從見了你一次,可沒少誇獎,說什麼言辭得體啊,舉止妥當啊,順帶將我踩得一文不值。」
丁冉自然不會當真:「是崔叔抬舉了。乾爸也常說,我若是能學到炎哥一半的本事,他便也老懷安慰了。」
丟下丁冉,崔炎轉頭看看旁邊的雷霆,戲謔道:「這不是後巷瘋狗雷老大嘛,許久不見,也鳥槍換炮,裝起體面來了。」
不待雷霆發作,丁冉搶先一步應對道:「炎哥說笑了,體面只能是別人給的,不是自己裝得。」
馬奔一死,雷霆緊跟著上了位,外界又風傳丁爺屬意他去掌管俄羅斯一線的軍火生意,大有與自己平起平坐之勢頭,崔炎早已耿耿於懷:「體面是別人給的,可自己也要知道分寸,千萬別得了勢就猖狂起來。沐猴而冠,終究不像。」
雷霆緩緩瞪起眼睛:「崔炎,你什麼意思?」他一張臉本就生得殺氣騰騰,此刻陰沉下來,更使人恐懼非常,偏偏聲音又低沉厚重,聽得身邊人寒意叢生,現場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人影閃進幾人中間,溫和化解道:「今日是丁爺生日,各位還要以和為貴,切莫壞了丁爺興致。來來來,喝兩杯消消火氣。」正是羅嘯聲。他一邊說,一邊招來侍者,親自端了酒敬給劍拔弩張的兩人。
趁羅嘯聲拖住崔炎的當口,丁冉一扯雷霆袖子:「崔炎現在正在當紅,連乾爸都要給幾分面子,你沒必要與他針鋒相對,硬碰硬。」
雷霆一愣,咧嘴道:「我沒和他碰啊?怎麼?我只想問問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又猴子又官的……到底什麼意思?」
丁冉下巴抖了抖,「噗嗤」樂出聲來,隨後低下頭,只管悶笑不語。
雷霆不滿地一撲擼捲毛:「怎麼連你也賣起關子來了?真他媽火大!得空我一定要找個老師,從頭學起,什麼四個字的,八個字的,詩詞歌賦,省得成日被你們笑話!」
縱然說著平常話語,那張臉遠遠看去,依舊是面目猙獰,生人勿近。
這邊剛剛平息,大廳中央又掀起一個高潮,掌聲口哨聲此起彼伏。循聲望去,丁非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她今日定是精心裝扮過的,大紅色的深V禮服,領口開到了胸線以下,衣料緊貼身體,襯得前凸後翹、曲線玲瓏,捲髮看似隨意挽在一側,慵懶之中透著嫵媚,而唇膏也大膽選擇了與衣服一樣的顏色,熱情性感,嬌艷欲滴。
她一邊順著樓梯翩然而下,一片眼波流轉望向丁冉他們幾人的方向,繼而風情萬種地憑欄一笑,甚至還眨了下眼睛,也不知是送給哪一個。
丁冉好奇地左右觀瞧,站在他身側的羅嘯聲正專注望著丁非,一臉心馳神往。
警覺到丁冉注視的目光,羅嘯聲自知略有些失態,感嘆道:「你姐姐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女大十八變,再不是從前那個刁鑽蠻橫的假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