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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冉怕疼,想逃跑又拗不過雷霆,只好緊緊閉上眼睛,因為太用力,刷子一樣的睫毛止不住微微抖動起來。
雷霆啊嗚啊嗚叫喚半天,喜滋滋玩著惡犬遊戲,終究咬下不去嘴,於是伸出小舌尖,在丁冉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丁冉閉著眼睛嘻嘻笑了起來,待雷霆稍一鬆懈,果斷又是一腳,毫不留情地將其踹下床去。
「嘭……」城市上空,禮花在深藍夜色中怦然綻放,成千上萬顆花火拖著流星樣絢爛的光尾,劃破寂靜天宇,閃爍四濺,精彩紛呈。
第42章 糖衣炮彈
大年初一,丁冉六點鐘準時起床,洗漱完畢,悄悄溜進了大小馬的房間。雷霆仰面朝天睡得正歡,呼嚕聲震耳欲聾。
丁冉踮起腳尖湊到近前,伸出兩根手指在雷霆臉孔前面比劃著名,想捏住狗鼻子戲弄他一下,但看到那睡夢中一臉沉醉的笑意,又忍住了,轉而伏在他耳邊小小聲喚道:「新年快樂啊捲毛狗!」然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外頭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滿地炮竹的碎屑還沒來得及清理,空氣里瀰漫著濃重的硫磺味道。丁冉將拉鏈嚴嚴實實拉到下巴,心裡默念著數字,一心一意繞著街區跑了起來。
從六歲認識,到二十八歲死亡,再到如今離奇重生,這是許多年來頭一次親密依偎著等待新年鐘聲的敲響。丁冉不自覺咬弄了一下嘴唇,上面還保留有雷霆舌尖輕點所帶來的酥癢觸感,他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埋怨:這條瘋狗可真是,該瘋的時候又不瘋,雖然我拒絕了你,還把你踹下床,但是你就不能……再堅持一點嗎?
慢悠悠提著早餐轉回家,雷霆卻不見了。被子沒疊,牙膏沫滴得滿洗手台都是,拖鞋也甩飛到了沙發上,顯然是沒睡醒就急匆匆趕出去了。
丁冉對環境要求頗高,卻不是個會自己動手收拾的人。他一邊寂寞地享用早餐,一邊細細盤算著,等搬去了新房子,一定給這一大兩小三個男人立足規矩,好好改改他們髒亂差的生活習慣。再請個得力人手,把這個家歸置得妥妥噹噹。想到這,又止不住嘲笑起自己——被人說來說去,倒真有幾分像管家婆了。
九十點鐘光景,刀刀來了,提著大包小包素齋點心,一進門便神清氣爽地拜賀道:「冉冉小朋友,新年快樂,癸未大吉!怎麼樣?借著這除夕佳節良辰吉日,到底是送羊入了虎口呢,還是扮豬吃掉了老虎?」
「切,」丁冉瞪他一眼,「菩薩沒提點你這一年多積口德嗎?否則日後要定居拔舌地獄的。」
刀少謙嬉皮笑臉貼上來:「菩薩就對我說呢,善哉善哉,千里姻緣一線牽,上床容易下床難……」
丁冉嫌棄地將他一把推開:「去去去,說正經的,崔放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要說異常嘛……」刀少謙推推眼鏡,寒光一閃,「最大的異常就是太正常了!老闆明目張胆做了這麼多動作,按照崔放的脾氣早該暴跳如雷了,可那邊竟一點動靜也沒有,更不見什麼反擊的跡象。」
丁冉臉上的憂色更重了一層:「我也覺得非常不安,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暴風雨來臨前,總是異常寧靜的。」
嘩啦啦一陣鑰匙亂響,阿堅破門而入,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叫喚:「海邊真是冷到爆!快,熱茶來一杯!」不由分說,端起刀少謙剛沖洗完杯子的髒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抹嘴,「好茶!」
丁冉懶洋洋窩在沙發里,同情地扁了扁嘴。
刀少謙繼續沖洗著其他杯子,開口問道:「堅哥,聽說你一大早帶著船隊和蛙人下水啦?演練得怎麼樣?海邊風大,當心別被吹壞腦子。」
「干!再這樣海、陸、空變換花樣搞下去,老子不做黑社會了,改行去報考飛虎隊!」阿堅氣呼呼抱怨著,又極認真地掰著手指,「薪水高,福利好,制服漂亮,名頭也響,還能泡馬子……」
「篤——篤篤——篤篤篤」,敲門聲傳來,節奏明快,極有特點。
「不用問,一定是白狼哥!」刀刀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愧是美國大片裡出來的角色,總是沉浸在自己的異次元世界之中,倒也歡樂。」
丁冉起身開門,門外空空如也——這種情形自然早已司空見慣了。他按照正常速度隨手將門關起,就在即將扣上的一剎那,一個人影從門縫裡嗖地竄了進來,就勢前滾翻,大跳,魚躍,閃到沙發後面隱蔽起來。
確認環境絕對安全之後,唐尼才利落地站起身,對刀師爺語重心長解釋道:「小刀,人生一條路,有來無回,每一分鐘都不能放鬆警惕!與君共勉!」
臨近中午,雷堂主在幾位爺叔處點頭哈腰拜了一圈的年,帶著刺蝟、蚊仔風塵僕僕趕回來了。簡單吃過午餐,幾人著手討論起了四號當天的行動安排。
河臣港,位於里島東北方向,是一座日據時代建造的陳舊碼頭。曾在戰爭中遭受到嚴重損毀,其後隨著東區另外幾處新式港口的陸續興建,而早已廢棄多年了。港口附近多山巒,地形複雜交通不便,卻人跡罕至,易於隱蔽。
九爺的貨輪並不開進里島海域,要由阿堅親自帶隊前去接收。船隊為了掩人耳目,全部由普通漁船改造而成,配備蛙人,預先開出公海待命,一旦與九爺的人對上信號,便迅速接貨。
河臣港碼頭的殘破程度,已無法進行正常停靠。回程為保險起見,將由河臣港東側三公里處的淺灘強行登陸。所有船底全部用鋼板加固,基本可以承受時速三十海里的強烈衝撞。雷霆會帶人預先等候在那,確定周圍安全之後,向海中發射探照信號,阿堅收到信號後才會帶隊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