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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沉聲質問:「什麼叫丟出去?」
見老大真動了肝火,幾人頓感汗毛直豎,當即七手八腳將女人拎了起來,扯著出了門,一二三乾淨利落地丟到了大街之上。旁觀人群發出嘁嘁喳喳的議論,卻在雷霆怒目掃視之下,收斂聲響各自散去,大廳轉眼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而丁冉則一路目不斜視,任憑雷霆把下面攪得天翻地覆,都好似與他無關一樣,勻速上樓,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打著哈欠。
看著丁冉粉色的小舌頭在口腔里打了幾個轉,慢慢隱去,雷霆噔噔噔幾步竄上了樓,一把將人攬在懷裡,瞬間由凶神惡煞變作了搖尾哈巴狗,哈巴狗邀寵道:「冉,總算來了。想我了嗎?今天乖乖吃飯了沒有?累不累?昨晚睡得好嗎?」
滿腔殷勤心意,卻被丁冉一句反問徹底凍結了:「刀刀呢?」
雷霆苦著臉,黏在對方後背上用毛茸茸的腦袋反覆蹭了半天,才不解氣地將人帶進包廂,去見那個可恨的刀師爺。
見丁冉進來,刀少謙早有準備,取過電腦調出資料,與丁冉一起研究討論起來。被視為無物的雷堂主只好可憐巴巴蹲在一邊,一會幫丁冉倒酒,一會幫丁冉捏肩,尋求一切表現的機會。
在里島地界上,曾經發生過幾起與炸彈有關的案件,而那些有能力製造炸彈的涉案人員,都被刀刀一一整理出來,有的還在服刑,有的出逃國外,有的神秘失蹤。
在這些高智商罪犯當眾,丁冉發現一個叫查譚的男子,英文名鮑姆查,是個化學博士。他製造的炸彈與阿申形容的十分相似。
丁冉一向心細如塵,記性也好。那日去雷霆家給大馬送最新型號的電腦,旨在獎勵其在化學競賽中得到了亞軍。閒聊中,小馬曾嘲笑哥哥輸給了一個女生。原來化學競賽的冠軍是一名叫查婷婷的女孩。大馬憤憤解釋說,查婷婷的爸爸可是名化學博士,虎父無犬女。若是有麻將牌大賽,自己鐵定要奪冠的。
想到這,趕緊打給大馬。一問之下,那個查婷婷已經幾天沒來上課了,老師也聯繫不到她的家人。丁冉與刀刀對視一眼,知道凶多吉少。如果不是被綁架,就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怕抽菸空氣不好,包廂門是敞開的。一眾男女打從門口經過,呼呼喝喝瘋瘋癲癲,很明顯都是磕了藥的,神志不清,走路也東倒西歪。雷霆循聲望過去,忽然皺起眉頭,目光追著跟出去好遠。這一群人里,有幾個熟面孔,讓他驚訝又疑惑,連帶生出了某些念頭。
丁冉淡淡掃過一個白眼,手肘撞撞:「看誰呢?眼珠都快彈出去了。」
「後頭那個長毛,好像大華家的靈仔。 不過,怎麼會和她混在一起呢……」雷霆自顧自嘟囔著,忽然醒悟丁冉話裡帶著的酸味,當即喜不自勝,抬手遮住眼睛,「我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我們冉,什麼都看不見。」
丁冉不肯跟他胡鬧,轉頭不理人。雷霆賣過了乖,正色招來小鬍子勝中,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大通。勝中臉上表情一會是不解,一會是震驚,一會是頓悟,最後點點頭,帶著兩個小弟出去了。邊走邊小聲吩咐:「你去搞點無色無味的來,一定要用上就發情那種……」
丁冉手底下翻看著刀刀電腦上的資料,不忘隨口感嘆:「你老闆越來越奸詐了,什麼陰謀詭計都想得出。是你教導的吧?」
刀刀坐得四平八穩,整整自己的亮白褂子,舉扇喊冤:「這算是抬舉我嗎?受不起啊丁少。奉勸你也多留些心眼,雷老闆今非昔比了,改天該把你也算計進去嘍。」聽得雷霆在旁邊捲毛都根根繃直了。
丁冉不以為然:「我的就是他的,不用算計。要什麼都給他。」說完賞賜雷霆一個清爽笑容。
「哧哧哧,」刀刀鬼笑,「都給?要什麼都給?」雷霆也跟著鬼笑。
丁冉當即反應過來,冷眼撇過:「刀刀,趕緊滾回外島,吃你的齋念你的佛去!」
又坐了一會,見丁冉精神不濟,雷霆便主動送他回家去了。一上車,又黏糊過來,動手動腳。丁冉煩躁地擋開:「別摟著我,一靠近了就犯困。」
雷霆老不正經:「犯困了?這是在暗示我嗎?是嗎是嗎是嗎?」
丁冉不耐地「嘖」了一聲,忽然心中一暖,幽幽笑了。這樣關鍵的時刻,自己心中急躁,恐怕雷霆心裡,一定是更加急躁的。可是那傢伙卻時時關切著,不肯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憂色,生怕影響自己的情緒。那樣一個大咧咧的人,遇到自己的事情,竟也如此細緻入微,多少難得啊。
遠處的夜空里有什麼光閃爍了一下,煙火般明亮,伴隨著似有如無的響聲遙遙傳來。丁冉只覺得眼睛一花,便靠在雷霆寬厚的頸窩裡,沉沉睡去了。身體被胳膊有力地摟抱著,無比安穩。
車窗反射著路燈,光影流轉。炫目的金黃色飛速滑過,漸遠,漸遠,晃過深邃的夜空,流星般墜落,沉寂於東區某間小倉庫里。火焰砰一聲騰空而起,在半空燃盡,化成暗紅色的飛灰飄撒下來。
倉庫門口伏倒著三個人,一人被飛濺的碎石砸在額角,血流滿面、不省人事。另兩人朝下趴著,不住扭曲呻吟。有腳步聲沉重而慌亂地逃竄而去,踢踢踏踏。
早在被綁架到這間屋子,被逼製造炸彈時,鮑姆查就明白,一旦那些人的計劃得以實施,等待他的下場只有殺人滅口。和這些心狠手辣的傢伙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他的對策。在製造炸彈是,故意扣下一些多餘材料,趁人不備放在塑膠瓶里,製造出了難以發現的簡易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