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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趕緊低頭看去,合身的西褲前側被頂起一座小帳篷。當下尷尬不已,只好呲牙亂笑。丁冉嘻嘻笑了一陣,忽然跳下床,衝到他身邊,飛快伸手輕彈了一下,又帶著難得的調皮模樣,一臉暢快地爬上床縮回被子,毛蟲樣扭動兩下,埋頭趕人:「都幾點了,別打擾我睡覺,快滾快滾!」
雷霆愣了一會,滿臉陰笑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猛地掀開被子,丁冉起身要逃,被雷霆一把扯住腳踝將人拽到身前,拉下褲子對著屁股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丁冉疼得上身一挺,淚水差點溢出來,轉手抓過床頭的蝴蝶刀,「唰」地展開,銀光閃閃,雙眼噴火。雷霆自然不會乖乖等著他發飆,早在得手之後就歡蹦亂跳竄出門去了。
丁冉提著刀站了一會,摸向屁股上兩排深深的牙印,摸得一手都是口水,好噁心!不過……想想是雷霆的口水,也就沒那麼討厭了,貌似也不太疼了,還有點癢兮兮的。於是撇到下巴的嘴角又微微翹了回來,切,臭狗,下次再收拾你,剃光你滿頭捲毛,讓你變成禿毛狗!哼哼!
重新躺回床上,閉著眼睛,腦子又開始吱吱運轉起來。
如果真如自己推測,事情是羅嘯聲所為,並與那個叫鮑姆查的人有關,那車子上的炸彈該怎麼解釋?姓查的是個博士,從前也參與過不少轟動一時的大案子,像他這種高學歷的專業人士,往往恃才傲物,追求完美,又怎麼能容許自己製造出那樣「粗陋」的作品呢?
或者……這看似不合邏輯的安排,疑點重重的線索,都是羅嘯聲蓄意安排的?用不可能來掩飾可能,故布疑陣,轉移視線?
如果真和羅嘯聲鬧翻了,姐姐怎麼辦?樣樣又怎麼辦?為今之計,不能輕舉妄動,沒有必勝把握,一定不能輕易出手……
從丁府出來,雷霆蹦蹦跳跳上了車,興沖沖趕回四方道堂口,一見唐尼,當即送上熱情擁抱:「唐尼兄弟,歡迎回來!」
唐尼卻面有愧色:「對不起雷先生,我沒完成任務,遺囑沒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被羅家的人捷足先登了,我在美國尾隨了阿Paul一行許久,發現他們也在尋找伯格的下落。通過伯格郵箱裡的單據日期推算,他應該是在丁爺出事當天就失蹤了。但奇怪的是,我幾次想辦法翻查過羅家人的行李,卻並未發現遺囑的影子,不知是否通過別的途徑帶走了,因此只好先偷回這些……」他抖開隨身行李,倒出了形形色色好些錢包,「我想這裡面或許有什麼線索,只是還沒來得及細查。這個就是阿Paul的。」撿起一個貌不驚人的黑色皮質錢包,遞給雷霆。
翻開來,裡面有一些現金,信用卡,零碎票據。身份證件也有好幾張,都是不同名字。在一般用來擺放照片的位置,插著兩張黑乎乎的卡片,辨不出人形。看了老半天,才琢磨出來,那可能是兩張嬰兒的超聲波照片。
雷霆低頭思索片刻,絲毫未露出任何不悅,拍拍唐尼肩頭安慰他:「你也辛苦了,遺囑的事,讓師爺再去查,看他的眼線裡頭,有沒有哪個能接近羅嘯聲。」又轉向阿堅,好奇地探詢,「怎麼,聽唐尼說,你認識Paul哥?」
「嗯,」阿堅大力點頭,「他大名叫天亮,跟我是本家,也姓陳。從前在台南,與我家住一條街。他媽很喜歡我家的蚵仔面,常常來吃啦。據說類,他阿爸在外省做生意,不過從來沒見過。後來住到十幾歲上頭,他們家就搬走了。一轉眼十年過去了,還能在里島碰見,尊素緣混啊!」
「既然如此,派兩個人去台灣,按照你說的線索,好好查查他的底,看什麼來頭。我總覺得,這個人沒那麼簡單。」雷霆一下一下搓著濃重的眉毛,嘴裡喃喃自語,「天亮,天亮,陳天亮……難道說……」眼神又轉到那兩張黑乎乎的照片上,盯了半天,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似乎頓悟出什麼,急急拉住阿堅,「陳志蠢,跟我念——陳,程,岑,曾!」
阿堅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老實地清清喉嚨,努力調整著自己的舌頭:「嗯……陳,陳,陳,陳!」感覺自己發音前所未有的標準,不覺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著加以肯定。
雷霆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丟你個老母,奇葩堅,你果然是我身邊的無敵幸運星!」
接到女兒病危的消息,權叔急三火四趕去了羅氏的醫院。重症病房的儀器嘀嘀鳴響,羅醫生面色凝重:「阿權,阿玉的情況很不穩定,為今之計,要儘快用上美國的新藥。我建議,直接請國外的專家過來進行手術!雖然風險大一些,畢竟還有希望。」
權叔語氣急切:「二哥,這……全憑你照應了,一定要救活她。我已經對不起她媽媽了,不能讓阿玉也跟著離開。」
羅醫生攬著後背將人帶出來,悉心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別太擔憂。我會當是自己女兒一般上心的,只是……最近瑣事繁多,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啊。」
「二哥,你對阿玉如此照顧,我自然感激不盡,但凡有什麼能分憂的,就直說吧。」權叔一臉誠懇。
羅醫生目光銳利地端詳一番,方嘆了口氣:「森哥一去,阿非又是那個樣子,嘯聲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雖說森哥生前立了遺囑,總還沒來得及交代一聲。你畢竟是他身邊老人,上上下下都說得上話,稍後社團開會的時候,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