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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翻看著盒子書裡面關於遊戲的記載,第一次遊戲是全軍覆沒,魑魅沒能殺死所有的人,而其他人也沒能找出真正的魑魅,所以他們全部都成為了山中妖魔的血食;第二次遊戲,拿到魑魅卡的是個狠人,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殺死了所有參與遊戲的人,自己一個人活著離開了陰山;第三次,付出了三條生命的代價之後,其他參與者終於找出了魑魅,由道士結束了魑魅的生命,剩下的人終於活著逃出了生天……
林夕快速地瀏覽著這些記錄,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拿到魑魅卡的人從一開始就沒得選擇,註定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可是殺的人越多他就越來越強大,哪怕最後一個人活著離開了陰山,活下來的那個人到底是原本的人,還是已經完全扭曲了心性的魑魅呢?”
這個問題有些沉重,葉青垂著眼睛沒有說話,郭冠宇卻微微仰著頭,有些迷茫地道:“如果是我,殺了那麼多人,那我也很難作為一個正常人活著了。”
“而且,遊戲的規則只說了三種可能,一種是魑魅獨活,一種是魑魅死而眾人活,還有一種是魑魅沒能殺死所有的人,大家就全軍覆沒。”林夕看著放在大腿上的磚頭書,斟酌著說道,“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魑魅自殺呢?”
郭冠宇神情愕然,葉青也抬頭睨了林夕一眼,但是依舊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林夕思考著,仿佛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來到這裡的很多都是普通人,但是我不相信人心真的會險惡到這種地步,為了活命而肆無忌憚地殺害他人。總會有心存大愛的人存在的吧?無法下手的人總會有的吧?純粹善良通透的人雖然少,但是也不是不存在不是嗎?為什麼不存在魑魅自殺的可能呢?如果魑魅自殺了,那這個遊戲的規則就算是被打破了吧?可是為什麼這本書裡面記載的所有遊戲裡面,都是兩敗俱傷作為結局的呢?”
“因為人心是不可能一點負面情緒都不存在的。”葉青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用一種理智得近乎無情的口吻,將這遊戲中最醜陋朽爛的一面曝光在林夕的眼前,“拿到魑魅卡的第一時間,內心的負面情緒會被不斷放大,恐懼、嫉妒、憎恨、貪婪……在這種情緒的污染之下又還有多少人能夠保證自己還能正常?正如你說的,心存大愛的人其實不是沒有,但是當人類面對死亡,不論如何,他們總會有所猶豫,這一瞬間的猶豫,就會讓陰煞之氣鑽了空子。”
林夕果斷抓住了葉青話語中的漏洞,詢問道:“你的意思是,拿到卡牌的第一時間立刻自殺,詛咒就能破解嗎?”
“沒那麼容易。”葉青垂了垂眼,避開林夕那雙星火璀璨的眼睛,緩慢吐字的語氣沉靜平和到了極點,“你的推測其實很有道理,或許打破詛咒的方法就是魑魅醒悟過來然後自殺。但是我懷疑這麼做,拿到魑魅卡的那個人需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不僅僅是死亡那麼簡單。”
林夕覺得匪夷所思,很想問他一句“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代價能讓人畏懼的”,但是她想到這漫山遍野不得超生的厲鬼,突然又咽下了話。
如果,魑魅自殺的代價是永不超生,一直被痛苦所磨折,在這裡等待下一個可能打破詛咒的人……那拿到卡牌的人,誰能不猶豫呢?
林夕有些悵然地抬頭看向掛在壁櫥上的時鐘,現在已經快凌晨五點了,天也要亮了,可是他們還沒有找到魑魅,魑魅也沒有找上他們。林夕抬頭看向窗外,想知道雨勢有沒有稍微變小一點,可是這一眼掃去,她的目光便凝住了。
他們來到旅館之後已經是夜晚時分了,但是遊戲開始之後,窗外一直留存著一線的天光,天空雖然是灰色的,四周光線也很暗淡,卻還是能看見東西的。就好像是陰沉的雨天,或是被霧霾籠罩的一片地域,他們走在林間的小路上,也好像穿梭在一個斑駁灰暗的異世界裡。
但是這個時候,窗外的景象變了,原本一眼掃去是蔥蘢的綠樹,但是此時一眼掃過去,居然滿目都是棕褐色的枝幹。那片樹林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拔高了許多,變成了遮天蔽日的巨傘,雨勢漸小,但是一直灰濛濛的天空連最後的光都被遮掩,森林裡扭曲的枝幹就像是人類朝著天空抓過去的枯瘦手臂,遠遠地看著都能感受到那種絕望掙扎的扭曲,讓人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林夕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葉青和郭冠宇很快也發現了外頭的異樣,郭冠宇憂心這是妖魔要動手的前兆,葉青卻皺了皺眉,仿佛在思考。
“你們看。”林夕靠在窗邊,指著不遠處的一棵蒼天大樹,“那上面,是不是掛著什麼東西?”
郭冠宇聽她這麼說,也仔細朝著遠處的樹木眺望,果然看見拿你似乎掛著一大顆好像蠶繭一樣的東西,足足有一個人那麼高。
葉青也看了那裡一眼,神情微微一怔,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說道:“我們可以出去了。”
林夕和郭冠宇立刻扭頭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瘋了,魑魅還躲在暗處不肯出來,門外那麼多妖魔鬼怪,這個時候出去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葉青看出他們的困惑,指著那巨大的蠶繭說道:“外面的陰煞之氣消退隱匿到森林裡去了,只要不走進森林,我們在屋子附近行走,暫時是沒問題的。有人使用了那張通靈卡,讓陰山露出了真實的模樣,雖然環境可怖,但是現在妖魔都被暫時被壓制安撫了,你們也不用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