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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林夕的眼睛。
這個想法飛快地閃過了於修文的腦海,但是也僅限於此,他來不及驚叫來不及逃跑,只聽“空”的一聲悶響,他的腹部遭到了兇狠無比地重擊,痛得他猛然彎腰幾乎作嘔。但是下一秒他就覺得耳膜“嗡”的一聲,劇烈的疼痛從臉頰邊側席捲而上,下一秒,他就像一袋垃圾一樣被對方一個重重的肘擊給揍趴下了。
轉瞬即變的局勢讓人反應不過來,於修文腦海中一片空白,眼鏡碎了,嘴角裂了,生理淚水模糊了視線,卻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林夕”半跪而下,猛然伸手一把拽起於修文的頭髮,讓他不得不吃痛地揚起腦袋,露出脆弱的命門。“林夕”的拇指、食指以及中指環成的虎口死死地鉗在於修文的脖頸上,指尖深陷皮肉,力道大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捏碎他的咽喉。黑髮的女子微微偏首,燭光下那屬於林夕的俊氣眉眼越發英氣,“她”將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漆黑的眼底醞釀著鋒芒一樣銳利的冰冷,近乎淡漠地將站在“她”面前的於茗臨千刀萬剮。
“林夕在哪?”
第九十三章 縛靈地宮(3)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事實上,她睜開眼睛之後就發現自己再次陷入了極為糟糕的境地,哪怕現在的她已經足夠強大了。
如果要問起林夕幾次穿越中感官最糟糕的是哪次?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在黑冢島上附身在金燈藤子身上的時候最糟糕不過了。她可以弱小可以無能,但是絕對不能不受控制,林夕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行為無法受意識和理智的掌控,導致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她的預料。
眼下的場景,就是這個狀況。
林夕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很奇怪的箱子裡,長方形的箱子布置得像是單人床,身下壓著的被褥柔軟而又舒適,隱約還有玫瑰花馥郁的香氣縈繞在鼻腔。這個箱子的形狀以及長度,唯一能讓林夕想起來的只有棺材,所以她是又附身到死人的身上了嗎?
林夕覺得有些頭疼,如果換做是以前,穿越了也就穿越了,她穿越之後的第一要事絕對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之後就去找自己心怡的大佬。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如從前,那股莫名其妙拉扯林夕靈魂的力量簡直讓人如鯁在喉,噎得她渾身難受。現實世界是林夕的底線,就像是她給自己圈起來的安全區一樣,那些並沒有被她放進圈子裡的人如果踩了界限,她就會像是在自己的領地里發現其他動物的氣息一樣焦躁不安起來。
可是那股扯動她靈魂的力量明顯不是葉青的,而她的驅殼還留在外面,誰也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危險,葉青又能不能收到她的求救?
而且那股力量的波動她並不排斥,這也就意味著這股力量很可能就源於現實世界,她可能被什麼人給盯上了。
以往林夕在穿越的世界裡面勇敢無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沒有羈絆的牽扯而感到無所畏懼,但是當現實生活中多了一些羈絆和牽掛,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難免多了幾分顧慮,無法做到像以前那樣勇不畏死。林夕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回到自己的軀體,將危險掐死在搖籃里。
事與願違,林夕只能儘量冷靜下來尋找脫身的辦法。這次她似乎又是附身在別人的身上了,不僅躺在這裡不能動彈,甚至連眼皮都無法控制,她想睜開眼睛看一下周圍的情況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附身的這個人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但是如果她一直無法掌控身體的話,豈不是要一直躺在這裡?
林夕的思緒十分駁雜,一時間有點心亂。在她還是冥思苦想脫身之計時,事情卻突然有了轉機。
黑暗中的腳步聲落在林夕的耳中分外清晰,來人根本沒有隱藏氣息的想法,導致皮鞋在地面摩擦出的聲音非常明顯。林夕思考了三秒鐘決定配合身體的主人繼續裝睡,她並沒有在原主熟人面前毫不露餡的把握,沒有金剛鑽還是別攬這瓷器活了。
身體的原主雙手交握平放在腹部,躺得筆直,宛如被殮屍之後安詳沉睡的死者,這也是林夕懷疑自己附在死人身上的原因之一。
然後,林夕就聽見了一個很耳熟的聲音突然響起:“林夕,出來吧。”
……宛如在叫一隻狗,不,這不是重點;原主居然也叫林夕,不,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聲音她認識啊!這不是宋雯的那個很自來熟的學長嗎!
林夕在心裡默默地吐著槽,如果於修文知道自己跟她湊了兩年的熱乎勁兒到頭來只是落得一個“宋雯認識的自來熟的學長”的名號,怕是要掐死這沒心沒肺的姑娘了。但是於修文不知道,而林夕也只是聽著那個酷似於修文的聲音再次命令般地喊了一句:“林夕。”
然後,林夕感覺到自己附身的身體動了一下。
像是機器人被摁下了開關,開始僵硬機械的程序復甦一樣,原主用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從箱子裡面坐了起來,林夕幾乎都要懷疑這具身體的關節會發出沒上油的老朽機器特有的嘎吱聲。沒等林夕回神,她就覺得後背窸窸窣窣的一癢,有人從她披散下來的頭髮中挽起了一縷,拿在手中細細把玩。
那個很耳熟的聲音用一種詠嘆般的語氣輕聲呢喃道:“你還是這麼漂亮,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