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林夕將人揍趴之後一腳踩住對方的手腕避免對方還想反擊,就著這個一腳踩著別人手腕的姿勢蹲下/身,閉著一雙眼睛望著對方,模樣沉靜的時候居然有幾分溫柔的悲憫,只聽她語氣毫無波瀾地說道:“現在能冷靜下來好好聽我說話了嗎?”
小道士性格很正氣,敗於“孽障”之手也傲骨不折,一開口就喝道:“孽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吾不會屈服的!”
“我沒事殺你剮你做什麼?又沒有好處可以拿。”林夕感覺自己摁住的是一個炸毛的熊孩子,語氣里就忍不住沾上了幾分無奈,“別一口一個孽障地喊了成嗎?我知道你針對我是因為我體內的怨氣,但是我命格大凶,那些冤孽之氣也不是我的,而是被我吸收進來的。我雖然是大凶命格,但是我這輩子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道教就算是要為民除害,也總要講究因果道理的吧?”
林夕穿越了這麼多世界,每個世界裡撞見的人不是偏執狂就是無可救藥的變態,以至於她都忘了自己還有一項神技能沒有使用了——嘴炮。
林夕一字一句說得條理清晰分明,談吐有度,姿態謙和,的確不像是那些瘋魔了一樣的凶魂只知道吞噬和殺生。小道長困惑了一瞬,但是還是很乖地去打量林夕體內的怨憎之氣,如果林夕能看得見,她就會發現這個小道長目斂陰陽,是一個天生修道的純陽之體,還生著一雙通靈的天眼。可是她看不見,所以只是感覺到小道長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說道:“……怨晦如海,大凶之魂,此等罪孽便是沉入弱水河中洗滌千年,亦不可能獲恕。”
話雖這麼說,但小道長也已經不懷疑林夕所說的話了,因為林夕體內的怨憎之氣深厚得讓他心驚膽顫,根本不是一個人能犯下的罪孽。
那些犯下罪孽的凶魂之所以不能保存自己的理智,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在犯下罪孽的過程中心態已經瘋魔偏執,所以無藥可救。但是林夕的怨憎和罪孽都不是誕生於自己的靈魂,而是從外界吸收進來的,所以她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抵抗這些負面情緒的侵襲。林夕體內的罪孽太重,重到幾乎要匯聚成一片海洋,而林夕的靈魂被封鎖在深處和那團血霧團在一起,所以她完全不擔心小道士透過負面情緒看透她靈魂的本質,才叫他自行感受一下。
眼看著小道長有所動搖,林夕立刻乘勝追擊,擔心小道長聽不懂白話文,她還特意文縐縐地說著古言裝可憐道:“我雖然命格大凶,但是也已經投胎轉世,往昔已如昨日死,怎可定我明日之罪?實不相瞞,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是誤入此地。有兩個惡人施虐於我、折磨我,企圖勾出我靈魂中的惡念。我本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他們不僅將我擄來,還挖了我的眼睛,把我丟進這滿是惡靈的地宮裡,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夕選擇性的遺忘了自己將這位小道長揍翻在地的事實,試圖以自己面癱全場的三流演技來喚起對方的同情心。
雖然林夕的演技很捉急,但是這位小道長也不是什麼很有心機的人,他看著林夕乾癟的眼皮和慘白的臉,心裡立刻就信了三分。正派人士雖然死腦筋,容易一條路走到死,但是他們也有一個優點,就是容易同情弱小,偏頗社會上處於弱者地位上的老弱婦孺。
林夕嘴上不停,持續洗腦,發現對方態度鬆動,踩著對方手腕的腳就悄無聲息的移開,變成了用手壓著,等到對方完全冷靜下來了,才假惺惺地伸手將對方拽了起來,粉飾太平一樣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所以啊,道長,降妖除魔為民除害是好事,但是因為命格大凶就把我抓過來折磨,這樣的做法真的好嗎?我原本是可以做個好人改過自新的,但是被這一通折磨後心生怨恨從此為禍世間、殺人無數,你說這因果應該算誰的?”
小道長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底氣不足地弱聲說道:“汝命格大凶,上輩子一定做盡惡事,靈魂沾罪之人更容易走上彎路,乃是禍亂之源……”
“這話沒天理啊。”林夕面無表情地抬手捂臉,“我原本生活平平順順倖幸福福的,沒病沒災我為什麼要殺人為樂?都說輪迴往生不問前塵,那些我放下了的東西你們卻還緊抓不放,甚至因為這個就要害我性命!我是禍亂之源?但是我作惡了嗎?我殺人了嗎?我為禍人間了嗎?我什麼都沒有做過,萬一被你們這麼一逼,我過得淒涼,我就心生歹念要所有人給我陪葬,我不是壞人卻被你們逼成壞人,那背負因果的應該是你們,你說是還是不是?!”
小道長是個正直的人,扛不住林夕這一番嘴炮,但是他又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一時間有些左右為難了起來。
“此處乃是吾洞虛派縛靈宮,吾派以除惡、淨害、渡魂為己任,凶魂惡靈一入則不可出。”小道長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硬起心腸,為了世人的安危由他當一次惡人也沒什麼,凶魂實在是陰煞至極的存在,而且天性詭詐,他不能讓這樣不穩定的因素離開地宮,“除非汝之靈淨化通透,否則不可離之!”
在小道長的解釋中,林夕終於搞懂了這個縛靈地宮的性質是什麼。說白了這個縛靈地宮就是神話傳說中托塔李天王的玲瓏寶塔,用來鎮壓惡鬼凶靈和那些因為執念而不入冥府的人。縛靈地宮的性質是好的,甚至可以說是大善,但是對於林夕這種命格大凶的人來說就不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