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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魑魅的心箋之後,這場遊戲的所有規則以及鬼怪的資料就像是一塊晶片一樣砌入了我的大腦,伴隨而來的還有大量的負面情緒以及陰暗思想。”韓雁秋毫不避諱地將這些足以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秘密宣之於口,“那些想法與我格格不入,所以被我丟在了一邊,就像是爛泥,他們和我無法融合,無法控制我的行為,但是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我的思考。就像劉宏說的,一條命換其他十二個人的性命,明明是那麼簡單的算術題,我卻猶豫了。”
“林夕,我猶豫了。”
她近乎嘆息一般地說出了這一句話,不知道其中更多的是悵然還是迷茫,或者二者都有,為了這荒唐的經歷,也為了自己看不清前路的未來。
“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應該了結自己的生命去成全所有的人。”韓雁秋輕輕偏頭,將腦袋擱在了林夕的肩膀上,仿佛疲憊一般闔上了眼睛,“我很迷茫,想要從別人的身上尋找到答案,我希望有一個人來告訴我,我到底應不應該去死。”
“大概是我的這種心情觸發了魑魅心箋的共鳴,那些因為魑魅心箋而死的人也不甘心,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抽中了魑魅心箋,他們就應該死去。”她低聲喃喃,“不甘、憤恨、嫉妒,他們責問著魑魅心箋,也責問著我,我給不出答案,他們就試圖從你們的身上尋找答案。”
“魑魅卡最初的能力就是偽裝,它第一個偽裝的是導遊的卡,讓導遊誤以為自己抽到了魑魅。”
“我以為她會和我一樣猶豫。”韓雁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可是她猶豫了沒多久,就趁著司機落單的時候……殺了他。”
“殺了司機之後,她立刻回到了旅館,想要讓煤氣泄漏殺死我們,我想阻止她,但是沒過多久,她就死在了鬼怪的手上。”
林夕聽她說完,眼睫微微一垂:“操控鬼怪的不是魑魅嗎?”
“是。”韓雁秋微微放空,“但是我沒有動手,動手的是章天陽。他持有著三品能者的心箋‘冥府鬼吏’,鬼怪不會近身,同時可以操控低等級的鬼怪為他效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殺死劉穎的,但是我知道導遊是他殺的,導遊死了之後,她的卡片被魑魅吸收,落到了我的手上,卻是一張境像卡——形夢。”
“我借著這個能力,以自己的頭髮作為了媒介,將你帶到了這裡。”韓雁秋解釋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雙染滿郁色的眼睛哀涼地看著林夕。
“章天陽為什麼要殺死導遊?”
“不是殺死導遊,確切的說,他沒打算讓其他人活下去,不管是道士還是魑魅,他一個人都不想救,他唯一想要保護住的人只有蘇瑩雪。”
韓雁秋低低地笑了,她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就像葉青一樣吧?明明他有能力,卻坐視著所有人的死亡,冷漠而涼薄,像神一樣。”
林夕感覺到了她深藏在話語中的不忿和絕望,忍不住將她半摟入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對他並沒有多少印象,但是潛意識裡我好像跟他認識了很久一樣。他就是這樣的人,很奇怪也很矛盾,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出手相幫,又會因為一些無法言說的判斷而袖手旁觀。明明是那麼冷酷的人,卻會無意識地遵守著某種原則和底線,將自己隔絕在所有人的悲喜之外。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指望能依靠他,只要不對他有期望,就不會有絕望。”
——這世上的所有感情,到頭來都是會讓人失望的。
“章天陽這麼做,總會有一個理由的吧?”林夕低聲說道。
“嗯。”眼眸逐漸蒙上一層濃厚死氣,連帶著她身周原本溫柔的氣質都因此而低沉陰鬱了起來,“因為蘇瑩雪的心箋是一張通靈卡——‘寓氏公主’。如果天快亮時還沒決出勝負,而持有著這張心箋的人還活著。那麼這張心箋會自動觸發,以一個人的性命為祭,安撫鬼怪,將遊戲的時間延長。”
林夕微微一愣,這個答案顯然在她的意料之外:“……葉青曾經說過,除了魑魅和道士,我們拿到的卡牌基本是我們內心某種信念的具現化。”
為什麼蘇瑩雪的心箋是這麼捨己為人的類型呢?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人,那段菲又為什麼會死?
“寓氏公主這張心箋來源於一個傳說,講的是一戶人家的女郎思念出征在外的父親,於是對家裡的馬兒說,只要你幫我帶回父親,我就嫁給你。那馬兒聽了,果真跋涉千里將她的父親帶了回來。可是之後女子反悔,她父親殺了那匹馬兒剝了它的皮,女子看見那馬皮,踢了它一腳並諷刺馬兒痴心妄想。誰知道那馬皮居然裹挾著女子飛奔而去,等到人們找到她時,卻發現女子和馬皮已經化為了蠶繭,掛在一棵樹上,那棵樹後來就被叫做‘桑’。”
說到這裡,韓雁秋偏首,淺淺地呼出了一口氣:“蘇瑩雪和章天陽算是沆瀣一氣,他們忌憚著藏在暗處的魑魅,又怕你們知道蘇瑩雪的心箋之後會逼她作出犧牲,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所有人處理掉。蘇瑩雪人是蠢了些,章天陽卻是個有勇有謀的。他們一開始是想殺死你的,但是被我阻止了,我卻沒想到最後居然害死了劉穎。而段菲的死估計也是巧合,他們原本估計只是想隨便弄死一個人,卻沒想到中招的是段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