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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聽完臉都黑了,雖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只能不開心地將人往通道里推:“休得多言!自去吧!”
林夕面無表情地朝著前面走,想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娃子還那麼多愁善感的,責任心倒是挺重,但是聽對方語氣里也沒沉悶之色了,她也就放開這件事了,只是抬起手來瀟灑地揮了揮,頭也不回地說道:“謝了,道長,我若能出去,一定把那兩個賊人切吧切吧地剁了,你就別擔心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陽明再次恢復了原本仙風道骨衣袂飄飄的形象,語氣淡淡仿佛洞悉世事,“汝切記日後莫要作惡,固守本心,方是正道。”
林夕揮了揮手,沒有回話。
……
林夕走在這條漫長的通道里,她每踩一步,耳邊都會迴蕩著自己腳步聲空落落的迴響。
林夕扶著牆站穩,喘了口氣,覺得有些不對頭,因為她記得自己走了很久了,怎麼還沒走到頭呢?所謂的問心試煉也半點都沒看到。
“因為你從未迷茫。”
一個寂落落的女聲在林夕的腦海中響起,林夕的動作微微一頓,意識突然轉移視線掃向了身體裡的那一團血霧,輕聲道:“你醒了?”
“嗯。”
那個跟林夕一模一樣的女聲應了一句,冰冷的聲線落在耳中有些陌生,但是更多的是一種讓人酸楚的溫柔:“繼續朝前走吧,快到了。”
林夕依言向前買了一步,她原本一片漆黑的視線突然白光一熾,那亮光讓已經習慣了黑暗的林夕忍不住沁出了生理淚水。但是等林夕抬手抹掉眼淚之後,卻突然發現自己能看見了,說看見也不盡然,林夕還沒傻到以為自己突然瞬移到春暖花開的地方了,她分明是出現幻覺了。
讓林夕有些茫然的是,她面前出現的是一個穿著袈/裟的女人,女子眉眼溫柔,五官和林夕有三分相似,神態卻截然不同。
……這是幹啥?
林夕還記得陽明道長說過,這條問心路會追溯到她最初怨恨起始的地方,也就是說她大凶命格由來的第一世。林夕雖然也好奇自己前世今生到底是犯下了什麼孽障才落得這種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下場,但是她對前世的經歷是沒有什麼同理心和代入感的,畢竟在她的觀念里,記憶是構成一個人性格的根本,沒有記憶也就不能算是那個人。失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飲下了孟婆湯,一切重頭來過的投胎轉世?不管發生了什麼,生死明滅,盡數成空。
抱著這樣的心態,林夕就當做自己是在看戲了。然後她就一臉懵逼地看見面前這個應該是她某一世的女人每日誦經、布善、渡人改過、勸人向善,就這樣暮鼓晨鐘,歲歲不歇,她跪地的姿態都清雋雅致,宛如佛前的一樽蓮華,那低眉順眼的模樣都銘刻著月落黎塘柳絮飛的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這樣的女人,能犯下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
林夕覺得困惑極了,但是她只是一個圍觀者,哪怕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依舊不能對她的存在生出幾分代入感和同理心。
林夕看著看著,卻突然被神轉折給敲懵了。
這支佛前的蓮華,被折了。
作者有話要說:主線繼續。
林夕的這些前世都很淒涼,但是跟林夕沒關係,大家看過就算了。
其實這個前世是我另一本書里的女性角色(抬頭望天)
將來大概會寫。
第九十九章 縛靈地宮(9)
女人被一個男人求愛了,她拒絕了,一次兩次三次,男子有權有勢又不肯放棄,女子拗不過最終門扉深鎖,決定從此不問世事。誰料那男的實乃無恥之尤,居然對女子下了藥,要了她的身子。這還不算,在男子的默認下,愛慕男子的另一個女人知道了這件事,對方怒極之下竟將這件事情宣揚得天下皆知,要將女子置於死地不可。於是一夜之間事態天翻地覆,在那個時代里最受苦的莫過於女子。
林夕的眉宇染上了料峭的冰寒,心裡甚至無法抑制地翻湧起些許的憤怒和殺意。
林夕也搞不懂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情,她只看到這個女人拒絕了一個向她求愛的男人,然後這個女人就被毀了。而且做這種事情的居然是另一個女人?因為自己心慕之人愛上了別人,她就決定報復這個被心慕之人愛上的女人?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
佛門清修的居士,又是女子,整個時代加諸在女人身上的苛責幾乎是變本加厲的,幾乎就差沒戳著她的脊梁骨問她為什麼不去死。女人沒有死,女人脫下了佛門袈/裟,換上了粗布麻衣,離開了繁榮的京都,不去面對那些曾經受過她的恩惠如今卻對她鄙夷入骨的人的指責。她走的時候屋外風雨大作,她披頭散髮凌而不亂,半張白皙的臉露在外頭,被雨水打濕的長髮披了她一身。她眸光淡淡的,唇角弧度清淺,不怨不憎,不卑不吭。
一張被雨水淋濕的臉,平靜而又從容。
林夕看著這個女人重新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用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編起了絡子、拿起了鋤頭,甚至還女扮男裝在一個偏僻的村莊裡當起了教書先生。她並沒有因為自己悽慘的遭遇而怨恨他人,依舊一心向善,溫柔待人。林夕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是有好報的,畢竟她如此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