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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的五千萬,換來我姐姐一具空蕩蕩的皮囊。”
柳東旭眼淚滾滾而落,笑得彎下了腰,仿佛痛到脊骨折斷,顫抖得幾乎拿不穩手裡的電話。
“你說,我怎麼能不恨呢?”
——怎能不恨這爛肉遍地的世界?怎能不恨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我憑什麼能得到幸福呢?
作者有話要說:就……心情有點沉重。
下章就是結束這個世界吧。
這就是抑鬱症之後看到的世界了,黯淡無光的,哪怕前方有希望,也不想去追逐了。
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這些是我當初的想法啦,不過真的太喪了,現在回想起來,人的眼底還是需要一點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抑鬱障礙(18)
“世間那麼多魔鬼,你是殺不完的。”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感想,她拿著手機沉默了很久,久到手指以及臉蛋都已經被夜風吹得冰冷麻木了,才語氣艱澀地說出了這麼一句勸慰的話。話一出口,連林夕自己都覺得言語是這樣的蒼白無力,如果所謂的心靈雞湯能讓人不再悲傷,世上怎麼會依舊這樣黯淡無光?
柳東旭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但是,我能剁了魔鬼的爪牙,讓世上諸多惡鬼瞧一瞧他們的下場,以後再不敢妄自作為,不是嗎?”
林夕仿佛被針扎了一般從台階上跳了起來,勸阻的話還沒說出口,柳東旭一語說罷,卻是掛了通話。
林夕幾乎忍不住要砸了自己的手機,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臉,神情有些狼狽,卻是聽懂了柳東旭的言下之意。顧不得心頭疑慮,林夕還是撥打了葉青的電話,也不知道葉青是不是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這麼晚了,電話撥過去響了不到兩聲就被人接起,葉青冷而澄澈的聲線響起,道:“林夕?”
“復仇者是柳東旭。”林夕將薛素馨和柳東旭的過往一五一十地說了,聲音隱隱焦慮,“他想要為薛素馨報仇,難免會對上那群涉黑人士!我是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聽他話語中的深意已經是心存死志,一個連自己都怨恨的人會破釜沉舟到什麼地步?他是絕對不可能就此收手的!”
葉青聞言,沉默了片刻,並沒有反駁林夕的說法,反而說道:“你是擔心他殺人如麻,還是擔心他染得一身業障?”
林夕微微抿唇,神情冷肅。即便內心真實的想法被人看破,林夕卻也沒有多少無法啟齒的羞愧感:“……那些人,死就死了。”
葉青沉默了片刻,林夕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響,而他的聲音響起,不容拒絕地道:“你回家等我,我去找你。”
林夕眉宇一舒,她下意識地感到了寬心,浮躁的心緒都因為葉青平和的語調而鬆緩了下來。
依照著葉青的意思原路返回,林夕站在林清妍家門的樓下,望著高樓黯淡的燈火,心裡除了些微的茫然,就只剩下安寧。
手機鈴聲響起時,林夕以為是葉青打來的電話,下意識地摁了接聽,誰知道手機湊到到了耳邊,傳來的卻是尹成澤的聲音:“林同學?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了,只是有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想問你,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
林夕愣了愣,道:“方便的,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距離上次預約的複查時間,你已經超過三天沒來診所。”尹成澤聲音有些無奈,卻帶著小心翼翼的溫和,“我只是代我父親問一聲,心理治療之後你感覺可還好?病情可還有復發?如果有哪裡覺得不適,一定要告訴醫生。”
他在說些什麼?
林夕有些不明所以地擰起了眉頭,漫不經心地轉了轉腳步,眼底卻突然映入一抹艷艷的殷紅。
熊熊燃燒而起的火焰幾乎要染紅半片天空,在無星無月的漆黑夜幕之下,那火就似東升的旭日,燒得天空滾燙,仿佛日出之際的一抹曦光。
那個方向是……!
“抱歉,我還有事,稍後我會聯繫你的。”林夕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朝著火焰燃燒而起的方向跑去,以至於匆忙之間沒有聽見尹成澤的最後一句話。
“你的病情必須按時服用藥物,上次給你的藥應該已經吃完了,請儘快……”
……
漆黑的教室,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課桌,窗戶大開著,夜風一吹,窗簾就如同濤聲不絕的海浪,一層層地漾開層層疊嶂般的漣漪。若是月明風清之夜,那縱使無燈光照明,也依舊能在這樣的場景下品出幾分清湛風雅之美。可眼下風聲颯颯,灌入耳蝸,能嗅見落葉飄零糜爛於地的土香,除了寂寥便只剩空落。
長身玉立站在窗邊的少年輕輕拉扯了一下戴在手上的白布手套,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精緻宛如玉塑,哪怕藏在手套之下,也秀麗得好看。
這雙手,應該如精靈般優雅地躍動在黑白的鋼琴鍵上,應該從容地拿起小提琴拉奏出悠揚的樂章,或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慵懶地翻閱著浸透墨香的精裝書籍。這雙手,以及這雙手的主人似乎都有著天生風雅的玉骨,從裡到外都蘊養著矜持清貴的氣度。
站在窗邊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角,夜風吹亂了他額前的黑髮,露出他俊秀的臉,那樣乾淨白皙,溫柔而又寬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