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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還記得成為殺手的那段過去嗎?”
“記不清了。”林夕搖搖頭,心裡其實有點慶幸,“其實我覺得還好,如果我還保留著那一段記憶,我可能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我了。”
宋雯嘴角一抽,眼神扭曲:“閉嘴,我知道你禿了也強了,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叫醫生給你剃個光頭的。”
林夕閉嘴,只是睜著一雙呆滯的黑眸散發出無言的控訴。
“回歸正題。”宋雯壓根不理會自家帥不過三秒的老友,只是霸氣十足地道,“你說的那個大佬是怎麼回事?”
“就是那麼回事。”提到黑暗中唯一的救贖,林夕整個人都來勁了,她挺直了脊背,肅穆地道:“他教會了我關於人類超感官的概念,那個時候他可能已經預知到我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了,所以他給我的大腦下了一層防護。這也是我在被異形寄生的時候成功活下來的原因,只是很可惜我最後還是沒能活著回去,沒有問到他的名字,也沒有將資料交給他。”
宋雯不想聽她嗶嗶這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大佬男的女的?”
“男……臥槽為什麼會有‘女’的這個選項?”
宋雯鄙夷地道:“廢話,當然是因為你這一身直男氣息突破蒼穹擋都擋不住,我已經無法想像你搞姬以外的其他戀愛狀態了。”
這話說得太扎心了,林夕捂著心口,面上波瀾不驚,心裡一千一萬句媽賣批。
“說真的,你剛剛跟我說你戀愛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做春夢了。”宋雯整個人懶散了下來,微微眯起了眼睛,“大佬是你的夢中情人?”
林夕:“……是噩夢,謝謝。”
宋雯嗤笑一聲:“少女夢中人,卻是個噩夢,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催的才會成了你的夢中情人。”
林夕面無表情地頂著天花板,暫時不想跟這個只會擠兌她的狗比說話了。
“你還記得大佬長什麼樣嗎?高不高?帥不帥?蘇不蘇?”宋雯作為一隻跟林夕同屬性的單身汪,關注的重點自然是姬友理想型的模樣。
“挺高,應該,不知道。”林夕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問題,頂著宋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弱氣道,“我醒來之後……就忘記他的樣子了。”
說到這裡,林夕有些難過,她只記得那人很好很溫柔,像是寒涼永夜將至天明時的一道光。但是她每次穿越都會忘記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身份,忘記自己曾經穿越的記憶,而等到她回歸現實時,他的模樣又會在記憶中淡去,無論如何挽留都無濟於事,最終只剩下一抹單薄的剪影。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長相,不知道他的姓名。
但是她記得他溫暖的手,記得他有些疏冷的溫柔,還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保護好自己”。
林夕神情有些低郁,宋雯看不慣她這個樣子,開口嗆聲道:“你至於嗎?他又沒有為你遮風擋雨,也沒有給一個肩膀讓你依靠,他可能只是覺得在前進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路人甲乙丙丁,憑著好心隨手幫你一把,你既不是特別的,也不是獨一無二的,有必要為此耿耿於懷嗎?”
“他甚至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你。”
“不是這樣的。”林夕喃喃自語般的反駁道,“他不告訴我他的名字,是因為他希望我能活著回去。”
“我本也不需要他幫我遮風擋雨,給我一個依靠,甚至是為我解決一切事情。”林夕用力地絞緊手指,吐字緩慢,卻一點點地描述著自己內心真實的呼喊,“我喜歡他也不是因為他能給我什麼或者幫我什麼,我只是在一個獨自掙扎甚至漸漸絕望的世界裡,得到了一點善意。”
那群為了試驗而將人命視如草芥的科研人員,那個為了完善全息技術而讓人生不如死的醫院,那將她推出儲物室的兩男一女,還有那為了眼前的利益而奪走她生命的路人。這些世界其實從來都不曾善待她,不曾善待林夕,整個世界就像是朝她傾軋而來的車輪或是磨盤,幾乎要將她輾軋得肢骨分離。大佬對她的好其實很有限,甚至並不能改變她必死的命運,但是他有一份真實的溫柔,讓她相信世界還有光明。
林夕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上,露出斑駁雜亂的掌紋:“夢中的我,並不是他的什麼人,也並沒有什麼能讓他放進眼裡的資本。只是大概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打動了他,於是他決定幫我一把。雖然很少,但是我很感激,因為人的善意彌足珍貴,特別是在那樣的世界裡。他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要多此一舉為自己招來禍患,但是他還是幫了,所以我才覺得動容。”
“因為我親身經歷過,所以我才知道他能做到這點是多麼的不容易。”
“擁有力量卻不肆意妄為,約束自我也保持著道德的底線,甚至還對生命存有敬重之意——這不僅僅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夢裡的我一直走在一條殘酷而遍布荊棘的路上,那是成為強者的必經之路,我確定我能走下去,但是我走得很痛苦。”被人殘殺的疼痛和絕望似乎還充溢在靈魂里,林夕面無表情的盯著被褥,鼻頭卻微微酸澀了起來,“人如果從來都不曾被善待,那麼他也定然會以最強的惡意回報世界。但是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我走在這條可能會讓我迷失自我的道路上,卻看到前方的另一個人,他讓我有了方向,也保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