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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嫌疑人里,有三個人已經被領養,所以資料被屏蔽,只剩下最基礎的資料。”葉青將檔案遞給了林夕,“而剩下的這些人里,大部分已經放棄了學業上了技校,掌握了一技之長之後便開始打工為生,根據年齡以及進入孤兒院的時間差,薛素馨在孤兒院裡生活的那段歲月里跟他們應該都有來往,只是我們並不能確認他們來往的程度。而這些人之中,除了一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被領養了以外,還有一個是哮喘,一個是唇齶裂。”
孤兒院裡的孩子,如果不是家庭發生變故例如父母雙亡之類的慘事,那大部分多是先天不足而遭到父母遺棄的孩童。因為先天異於常人,所以更容易遭受父母的厭棄,政-府礙於人-權雖然接手了這些孤兒,卻也沒有辦法為他們提供更加優渥的生活,頂多只能保證他們基本的溫飽而已。
林夕翻看著資料,沉吟道:“這個先天性心臟病、名叫韓日中的孩子,是什麼來頭?”
“不知。”葉青搖了搖頭,“被領養的孩子資料是受到保護的,即便是孩子原本的父母找上門來,在沒有確定身生父母的意圖之前,他們也是得不到孩子的資料的。因為以前發生過孩子被歹徒帶走賣為奴隸,甚至是買賣器官,所以政-府對這方面查得很嚴,即便是我,也不能輕易得到資料的。”
林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偏了偏頭,忍不住又問道:“你說,李在榮在薛素馨死亡的事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李在榮明顯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但是他面對薛素馨的態度十分微妙,話里話外都是一片褒獎,卻又偏偏表現得那樣心虛。
“他對薛素馨讚賞有加,毫無貶斥之意,顯然不是加害人,因此也不覺得虧心;但是他言辭間多有避諱,證明也不是對薛素馨的死一無所知。”葉青轉動手中的筆,神色淡淡,面無悲喜,“不是當事人、不是加害人、不是無知者,那就只可能是沉默的旁觀者了。”
李在榮或許是知道薛素馨並非自殺而是他殺,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選擇了沉默。
甚至有可能,薛素馨曾經對他發出了求救,他卻為了自身的安危而充耳不聞。
“你想找出薛素馨的死因嗎?”葉青撫著林夕的發,這般問道。
林夕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過神來之後卻有些仲怔:“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死的也是大奸大惡之徒,根本談不上無辜,我是不該在意的。雖然殺人兇手沒有找到,但是他殺的人越多,露出馬腳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只要放任下去,他遲早要自食惡果。”
“本該是這樣子的。”林夕怔怔地低頭,“……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才對。”
但是為什麼她會忍不住刨根究底?會對當年發生的事情這樣在意?而她心中所思所想的不是伸張正義阻止兇手殺人的惡行,而是……為了別的什麼。
她有預感,自己心頭虬扎的鬱結,會在薛素馨的身上找到答案。
林夕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葉青也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只是撫摸著林夕的發,說道:“你如果想要問出個究竟,我們不如去尋找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吧?”
林夕一愣,卻是立刻反應了過來:“當年校園霸凌的人還沒死光嗎?”
“自然沒有。”葉青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眸深邃幽暗,仿佛世上所有的光芒都沉澱在寒潭深淵,“當年的事,水深著呢。”
……
林夕和葉青很快找到了一名名叫“郭敏熙”的女孩子的地址,以校友的名義上門拜訪。
當初被警-察帶走的那一批人里,郭敏熙也位列其中,巧的是,當初跟在朴慧允身邊幫著欺辱林清妍的人里恰好就有這個人。林夕和葉青上門拜訪時,郭敏熙的母親對他們很是親切,只是告訴他們郭敏熙被校園兇殺案給嚇壞了,學校休業之後就一直足不出戶,希望他們能幫忙勸勸。
林夕見到的,就是一個形銷骨立,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要尖叫起來的小姑娘。
葉青隨手鎖了房間門,將精神力展開形成完全隔音的結界,轉頭看見林夕乾脆利落地將人掀翻在地上,掃了一眼肝膽俱裂駭得幾乎要昏過去的少女,便知道這一趟沒有白來,對方做賊心虛,的確是知道一些內情。
朴慧允的死、被翻出來的舊案、隱藏在暗處咄咄逼人的復仇者,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已經摧垮了這群心智未全的少年男女的心,每日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精神狀態便一如那緊繃的琴弦。這種稚嫩的未成年人自然不是葉青的一合之敵,葉青不過是輕描淡寫地威逼利誘了幾句,郭敏熙的心理防線便潰堤千里。沒過多久,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朴慧允當初做過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害怕得連眼淚都不敢掉在地上。
“我真的沒有做過,真的沒有!都是朴慧允做的,勇哥那些人也是跟她有金錢來往,我們真的沒有參與進這些事裡!”郭敏熙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橫流,她匍匐在地上整個人蜷成了一團,似乎想要藉此得到些許的安全感,“朴慧允那人就是那樣的,誰不捧著她她就針對誰,誰不順著她她就欺負誰。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只想好好上學,沒想過別的,你、你看在我當初為你說過幾句話的份上,就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