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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搭過脈,五志過極,心火暴甚,肝陽暴亢,風火上擾。
這分明就是腦卒中的前兆。
而現在林懷濟的脈象中的這些症狀較之前更為明顯,甚至已經出現了「風痰瘀血、痹阻脈絡」的症狀……
「能幫我……」林詩懿睜眼,卻沒有再看齊鉞,「幫我把他抱到榻上去嗎?」
齊鉞照做,待林詩懿安頓好林懷濟後,他踟躕良久才終於開口,「嚴重嗎?」
「腦卒中,不輕。」林詩懿還是沒有看齊鉞,聲音也很輕,「性命無礙,但不知醒來後還能不能站得起來。」
房中一時陷入沉默。
林詩懿開好方子遞了出去後又重新步回裡間,坐在林懷濟的床前。
「你有事……就去忙吧……」她輕輕道。
「懿兒……」齊鉞喉間喃喃。
隔著屏風,齊鉞伸手攥緊了胸口。
兩顆心,都是一樣的痛。
「侯爺!」衛達突然闖進房來,手上握著一塊腰牌,「除了一些暗器毒藥,我還搜出了這個。」
齊鉞接過腰牌細細打量——
五府中郎將,皇帝身邊最貼身的近衛統領。
他深深地吸氣,攥著腰牌的手觳觫而栗。
「齊鉞。」屏風後飄來林詩懿的聲音,「是我父親對不起你們齊氏滿門,所有罪責,我林府甘願領受。」
「你去罷,齊鉞。」
她的聲音蒼涼卻堅毅。
「你所有的決定,我也都會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打鬥場面不是阿魚的強項,這一章我磨了很久,雙更失敗..
是he鴨,大家別緊張!正義和愛情會戰勝一切!善良的人們都該得到幸福!
不過正文真的快完結了,大家對番外的事情如果沒想法,那我就信馬由韁啦~
文中提到的"腦卒中"就是中風,中醫叫法.
第102章 自古天家無父子
齊鉞吩咐完衛達照料好相國府後轉身要離開, 衛達怔怔地望著齊鉞的背影,沒有應聲。
雖然他與齊鉞的感情不比荊望, 但是他要比荊望細心得多,他看得出, 齊鉞還有話沒有說完。
果不其然, 齊鉞拉著棗雪的韁繩卻很久都沒有上馬,他終於還是轉過身來, 不放心道:「派人去通知荊望和府上的人,收拾著, 還有夫人……如果真的……」
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測的話。
「帶他們去北境罷, 隗都雖繁華,卻不一定容得下這麼多人;北境雖苦寒,卻未嘗不能是一方自在天地。」
「侯爺。」衛達也認得那枚腰牌, 即便是不說, 他也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您要去做什麼?」
齊鉞說完了想說的話,已經翻身上嗎, 揚起馬鞭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我要去為枉死者,討一個說法。」
晨霧瀰漫, 東方欲曉。
齊鉞進宮的時間還不到早朝, 隗文帝不比當年,能天天在早朝前兩個時辰就起來批閱奏摺,齊鉞到時,他還在太監的侍候下洗漱更衣。
齊鉞侯在殿外, 臉沉得教平時溜須拍馬慣了的老太監都不敢多話。
「齊卿今日這麼早。」隗文帝被人扶著出了寢殿來到中堂,見齊鉞要跪先抬手免了對方的禮數,「可是有要事?」
「對齊鉞是要事。」齊鉞抬眸看著隗文帝,「卻不知,對聖上來說是不是。」
隗文帝聞言坐直了身體,他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齊鉞,沒有言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齊鉞撩起袍擺單膝跪地,掏出那枚腰牌雙手奉過頭頂,「聖上若要取臣的性命,奇毒可以,黃曲毒米也可以;可偏偏來者沒有帶著聖諭,臣無知之下奮起自衛,不想卻是忤逆了皇命。」
能在御前侍候了大半輩子是何等聰明的人,慣會的就是察言觀色,老太監覺察出氣氛詭異,並沒有立刻上前接過齊鉞遞上的東西,而是試探著偷瞄著隗文帝。
隗文帝揮了揮手,老太監便識趣地帶著殿前一眾下人退了下去。
接著,隗文帝歪倒在椅子裡,他右手撐著前額,沒有再看齊鉞手上的東西。
齊鉞的話說得明白,他哪裡還需要看那是什麼。
「齊鉞可以死,齊鐧、齊鎧、齊重北都可以死,因為我們都是聖上的臣子。」齊鉞還是舉著那枚腰牌,語氣出離的平靜,「可是北境的將士們不該死,裴城萬人坑的五萬白骨何辜?滿目瘡痍的北境何辜?」
「朕險些以為你忘了。」隗文帝冷哼一聲,「你居然還知道你是朕的臣子?」
他抬眸,目光陰鷙,「可是齊重北他不知道!」
說話間他拍案而起,「如果他還知道他是朕的臣子,他就不該讓北境十二城差點改了姓齊!」
「那是朕的天下!」
「可是沒了齊重北——」齊鉞放下手中的腰牌,抬眸冷冷地盯著隗文帝,像是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北境十二城便成了巧那的天下,成了人間煉獄!」
「聖上心裡只有您的天下,可想過生活在這天下的,您的子民?」
「齊鉞是不是過分苛刻了?當年您奪嫡登位,連骨肉至親也沒有放過,何會在意旁人卑賤的性命。」
「齊鉞……」隗文帝突然頹然地坐回寬椅上,收起了之前的狠戾後,老態畢現,「若是朕同你說,朕是在意過的,你可會信?」
「朕曾經有過太多次機會可以取你的性命,可是朕沒有。」